“回陛下,刚寅时一刻。”
“也不早了,朕先去看看折子——”
“那臣妾服侍陛下更衣。”
庆明帝点头。
床帐被打起,内侍们很快送了一应洗漱之物进来。
一番忙活后,总算将人送出了玉坤宫,皇后也被折腾的没了睡意,遂捞起了屏风后的花猫抱在怀里,坐在窗边吃起了茶。
半开的窗棂外,灰蓝色的天空被高耸的宫墙裁切的过分整齐。
“天福啊,本宫已有十多年不曾看过外头的天空是什么模样了,你呢?你入宫多久啦?”
皇后低头看着将两只前爪搭在她手臂上呼呼大睡的花猫,玩笑着问道。
宫道笔直,一行太监垂首提灯在前,庆明帝坐于龙辇之上,眼神比夜色还要冷上几分。
他又梦到父皇驾崩前的情形了……
那时偌大的寝殿内只有他和父皇两个人,父皇拿一种叫他看不懂的眼神,对他说——这皇位本就是要给你的,你本无需多此一举。
当时他只觉得浑身冷透。
原来父皇竟已经察觉到了他暗下的那些手脚和算计?
他只能装作听不懂,叩头道‘儿臣惶恐’。
父皇未再多说此事,仿佛那一句意味不明的话根本只是他的幻觉而已——
接下来,父皇交待了他一些所谓为君之道与忠告。
父皇跟他说,如今大庆基业未稳,决不可起内乱,更不能自断手足,因此,燕王,定南王府,镇国公府,这三者皆不可动。
他答应了。
可父皇还嫌不够,竟逼着他当场起誓,让他保证绝不会做出有损大庆基业之事……
他照做了……
以皇位和性命起了毒誓!
可父皇当真是为了所谓大庆基业吗?
还是说,不过是见当时宫中大局已定,燕王不在京城难以回天,唯有哄骗他说什么“这皇位本就是要给你的”,而后逼他起誓,以保全燕王……!
且当初父皇既已识破他的用心,当真会听之任之,将皇位交到他手中,而不曾留下任何后手吗?
当年贴身伺候父皇的人,早已被他如数清理干净,可父皇临去之前,还曾单独见了两个人——
镇国公,和敬容……
方才在他那场梦境中,燕王回京后,从敬容手中拿到了父皇留下的信物亲笔……而后同天下人说,他才是窃取了皇位的贼!
简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