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从点头:“二老爷应是做梦梦到了老太爷,急得不行,多一刻都不愿等,特让小的留下照料跟随公子。”
二叔梦到了祖父?
许明时心口一阵乱跳。
他也梦到了……
“不可让二叔单独上路。”许明时当即交待道:“快些叫人收拾行李,随我尽快追上二叔。”
仆从应声“是”,立即去了。
许昀离开驿馆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周侍郎处。
“许先生忧心镇国公,赶路心切,亦可理解……”周侍郎斟酌了片刻后,道:“还请越千总传令下去,提早动身。”
“是。”一旁年轻的武官抬手应下,转身走了出去。
许家人着急赶路,不算是什么意料之外的变故。
无论再怎么马不停蹄,镇国公也注定等不到见儿孙最后一面了。
而于他而言,此番真正紧要的差事,是到了东元城之后的事情。
到那时,许家军无主,这许家二老爷同小世孙若胆敢有任何不识趣之举——
那他,便也只能依照吩咐办事,及时清扫麻烦了。
越培跨出堂门,抬头去看,只见东边朝阳初显,缕缕金光刺破云层而出,将世间诸物自沉睡中唤醒。
与此同时,东元城中,议事楼馆内一角,气氛紧绷而凝重。
秦五在房外辗转来回不停走动,两只手时而攥成拳垂在身侧,时而于身前紧紧交握,又重重甩下。
今日夜中,将军突然吐血不止,现下情形极度危急!
裘神医此时正在房中设法施救,他自知情绪不稳不敢进去打搅,恐分散神医的专注,便只能如这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等在外头。
但自裘神医进去到现下,已近要一个半时辰了……
秦五顾不得许多,推开门走了进去。
房内是浓重的药味与血腥气,缠在鼻间便叫人心中一沉,仿佛足以将那从窗棂缝隙钻进来的晨光都牢牢捆缚包裹住,从而只剩下满目沉重。
见裘神医自床榻边直起身,秦五忙上前问道:“敢问神医我家将军如何了?”
说话间,视线落在床上,老人仅着中衣,然裤管被挽起,衣襟也大敞着,露出近来急速消瘦且布满大小旧伤痕的胸骨,目之所及处,密密麻麻刺着一根根晃眼的银针。
见此一幕,秦五眼眶内登时有泪滚下。
“……”裘神医一时没说话,只站在床边沉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