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的春天依然是冷的,却天高地阔。 位于宝平城的镇北王府不似寻常王府占地那般广,外观瞧起来亦只是寻常,倘若进了里面才会发觉另有乾坤。 那一座座错落屋宇且不必说,就是抄手游廊都铺设了地龙,尚未换上薄衫的婢女们穿着软底绣花鞋走过,便能感觉到暖意从脚心传来,若是行走快了,额间竟会沁出一层薄汗。 镇北王府建成三年,王府上下都知道,王爷怕王妃不适应北地寒冷,但凡屋舍覆盖之处都在地板下置了地龙,这样一来,哪怕是滴水成冰的冬日王妃无论走到何处依然温暖如春。 这样一来,只买炭的花费就占了王府一年开支的大半。 每当想到白花花的银子随着地龙烧起就如流水般淌走了,下人们就一阵肉疼。 王爷养媳妇的花费顶一座城的人养媳妇了。 啧啧—— 再往下,饶是在心里,下人们亦不敢腹诽了。 媳妇是王爷的,银子也是王爷的,王爷想干嘛就干嘛,他们当下人的就跟着享受好啦。 “王妃,您要的书来了。”捧着书的婢女走到廊芜下,把书卷递给乔昭。 乔昭此刻已经很不方便了,高高隆起的腹部让她连坐下都有些吃力。 她接过书,靠着廊柱随手翻阅着。 春日的风带着几分凛冽吹到她的双颊上,把垂落两侧的青丝吹起,露出凝脂般的肌肤。 瞧气色,来北地四载,乔昭要比在京城时好得多,弯而舒展的黛眉让她看起来少了几分少女时的冷锐,多了些说不出的温柔宁和,倒像是岁月把一块有棱角的顽石打磨成了温润的鹅卵石。 远处,邵明渊牵着个粉雕玉琢的小人儿往这边走来。 小人儿远远看到乔昭靠着廊柱翻书,陡然停下脚步。 “怎么了?”邵明渊低头看着胖乎乎的儿子,眉眼间甚有耐心。 “父亲,要不咱们等会儿再过去吧。”小胖子磨蹭着,蹬着羊羔皮小靴子的脚在地上画着圈儿。 “为何?” “娘在看书呢,不能打扰她。” “呃,是不能打扰你娘,还是怕你娘问你识不识得一两个字了?” 小家伙一副被父亲揭穿后尴尬的样子,冲着邵明渊嘿嘿一笑。 邵明渊照着小家伙屁股拍了一下,板着脸道:“再不过去,老子揍你!” 他以前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这傻孩子绝对随他! 不对啊,他这么大的时候好歹“天”、“大”、“人”这般简单的字已经认得了,这孩子莫不是捡来的吧? 邵明渊摸着下巴沉思着。 小屁股上挨了一巴掌,小家伙顿时老实了,唯恐再挨揍,迈开小短腿就冲乔昭奔了过去。 “娘,父亲又打我啦。” 一听儿子上来就找媳妇告状,邵明渊抬了抬眉梢。 乔昭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