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堂内显得尴尬无比,刘坤一沉默了片刻,气喘吁吁的咳嗽一声:“镇南关已是我广西最后一道屏障,如今关内主将已畏罪自杀,守军不宁,常此以往,法国人必然叩关而击,当务之急,是择一良将,进驻镇南关,重新部署防务,大家集思广益吧,本督不信,偌大的广西竟挑不出个有担当的人来。”镇南关地处广西南疆最前沿,法军若有下一步动作那里必然是首当其冲,守卫镇南关不可谓不是九死一生,因此这刘坤一问出话来,竟无人敢出来应命。刘坤一叹了口气:“怎么?都怕死!王巡,你站出来。”一个身材魁梧的将左一脸懊恼的出来,躬身道:“总督大人。”刘坤一盯着王巡道:“咸丰三年,曾文正公发兵九江,是你首当其冲,亲手割下十七名发逆首级。咸丰四年,贼首石达开复陷武昌,是你带着三十余人断后,九死一生。咸丰十三年,我湘勇攻南京江宁,是你赤膊上阵,伙同数百兄弟登的城。怎么?我原以为你是条汉子,如今为什么反而畏畏缩缩了?”王巡脸色显出惶恐之色,期期艾艾的道:“大……大人……”刘坤一眼眸中尽是失望,摇手道:“不必解释了,你不愿去,本督亦不勉强。”王巡一脸庆幸又略带愧色的退了回去,今时不同往日,从前的王巡是个庄稼汉子,想要荣华富贵,就必须拿命去拼。而如今的王巡已是一方大员,正儿八经的四品武官,再怎样拼杀,最多也不过换个顶戴而已,更何况他已有了一房正妻,三房姨太太,更有七八个儿女,现在的他只但求无过,绝不会去痴心妄想着劳什子的富贵。吴辰坐在边上将王巡的脸色尽收眼底,心里却在冷笑,难怪湘军再也翻不起浪来,就凭这些酒囊饭袋?不过吴辰打心眼里还是佩服刘坤一的,这刘坤一倒是个心志坚定的主,可惜是个文臣,治世倒是颇有一套,瑕疵就是心眼小了一些,心里头容不下人,吴辰现在木然坐着,就是想看看这刘坤一的笑话,堂堂一个总督,居然调派不出一个边将,这些武官恐怕多半都是湘军的老人,也大部分是刘坤一保举出来的,真不知道这是湘军的悲哀亦或是刘坤一的不幸。“总督大人,末将不才,愿往镇南关。”正在刘坤一堵心的功夫,一个人却站了出来。刘坤一心里大喜过望,放眼望去,却发现是冯子材,不由得心沉了下去,他深望了冯子材一眼,也不知心里什么滋味,只嗯了一声,却不知是准还是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