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挨巴掌
雪晴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当前最紧要的大事上。
醒神丹似乎是对这次内伤效果不明显,明日该如何遮掩,才能让邓鹏程不起疑呢?如果他明日无法成功将邓鹏程的注意力转移到别处,邓鹏程很可能接下来会单独审问苏明贞。 那只老狐狸,不是一般人能应付的。
苏明贞忍着自己的心伤,怕自己的情绪影响到雪晴,就侧身向里转过头假装困倦,不言不语。
雪晴听得出她并没有睡着,却不想再挑起话题,索性也闭上双眼养神调息。
眼睛一闭上,他就再也止不住被痛楚拖入了一片黑暗。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雪晴隐隐约约听到了苏明贞焦急的呼唤声。
“大公子,天快亮了。 外边会不会来人?”
雪晴提了一口气,努力睁开眼,见窗外月色早已消退,取而代之的是熹微晨光。 大半夜无觉,居然已经是天亮时分。
他习惯性地微笑,温言安抚道:“别怕,下人们都会先请示了主子,得到允许才进来的。 ”
苏明贞的焦急不是因为害怕有人闯入,而是因为担心雪晴的身体。 她看到他睁眼,听见他说话,她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大公子,我先将室内收拾一下。 今晨是否还要服侍你沐浴更衣?”
雪晴有一瞬间的恍惚,以为一觉醒来自己真地回到了过去。 还是锦衣玉食王爷嫡子的尊贵身份,苏明贞变成了近身服侍的丫鬟,正毕恭毕敬地向他请示接下来的安排。
“小苏,你装丫鬟倒也蛮像的。 难为你屈尊服侍我,你将药瓶收好,衣物我自己会穿。 ”
雪晴提起穿衣服的事情,苏明贞才意识到自己披头散发衣衫凌乱。 不仅模样丑,还不符合古人的礼仪教养。 她面色一红。 慌乱地将身上地里衣系好,直起腰在床上寻找着自己的外衣。
她地发梢不经意间扫过雪晴的面颊,让他一阵神驰心荡浮想联翩。
雪晴逃也似地翻身跌下床,避开不去看她,从地上拾起了自己的里衣迅速穿好。
苏明贞却紧接着跳下床开始转移那堆药瓶。 还好床足够大,昨晚他们两人相继睡着,药瓶居中摆着。 倒是没有妨碍到两人休息。
苏明贞在拾药瓶的时候,忽然想到了《梁山伯与祝英台》中的一个经典桥段。 梁祝两人在书院同床共枕,祝英台一开始怕孤男寡女干柴烈火睡在一起发生尴尬事,就编了个借口,在床中间摆了一碗水划定界限。 夜晚两人相安无事,白日查看碗中水一滴不洒以证清白。
清白,是封建礼教束缚之下女人们最看重的东西。 苏明贞不想太惊世骇俗,不得不思考着一会儿该如何向赵思瑢讲解昨晚的事情。
雪晴恰恰也在想这个问题。 他轻声问道:“小苏,少爷若问起昨晚地事,你打算如何讲?”
苏明贞愣了一下,将里衣左手袖子卷起一段,露出洁白光滑的手臂。 她昨日沐浴的时候看见自己这身体手臂内侧的一点朱红,应该是守宫砂。 如今守宫砂尚在。 比任何语言解释更有用。 她不禁自嘲一笑,这等约束女子的条框,反倒成了她用来证明所谓清白的道具,实在有些讽刺。
雪晴顺着苏明贞的视线看见了那点殷红,他诧异道:“小苏,你与少爷并未圆房?”
苏明贞点点头,如实道:“嗯,思瑢还不晓得男女之事。 他心智刚刚恢复,估计仍需慢慢引导。 现在这种环境,也顾不上儿女私情。 ”
雪晴幽幽叹了一口气。 心间莫名难过。 赵思瑢对于苏明贞而言。 真的是完美地夫君么?他竟从来没有站在苏明贞的角度思考过,怎样才是一个女人最需要的幸福。
他只有暂时忽略那些。 以最普通无用的话回答道:“此事最好顺其自然。 你有守宫砂在,思瑢定会放宽心。 不过日后沐浴的时候你要留心别让旁人看到,免得露了破绽。 ”
苏明贞也貌似平静地说道:“我明白。 昨晚我沐浴时就是避开了一旁监视的人,我现在是大公子地小丫鬟,按道理也不会有人近身服侍我。 ”
苏明贞一边说着话一边放好了药瓶,回到雪晴身边,莞尔一笑道:“大公子,以您的魅力风采,一般女子经了昨晚的事,会不会放弃反抗心甘情愿服侍您呢?”
雪晴立刻会意,犹豫道:“你说的情况或许可以暂时骗过一些人,但按你的想法去做戏,你损的不仅是名节还有良家女子的声誉。 将来若传出去你不守妇道弃了夫君甘愿从了别的男人这等言辞,该如何是好?”
苏明贞猜测着雪晴没有说出口的隐含意思。 他除了以君子之心为她担忧,应该还存着顾虑不愿让她靠近。 他已经拒绝接受她的情,她怎能厚颜再找借口赖着不走呢?
苏明贞僵硬地笑着附和道:“大公子所言甚是,是我考虑不周。 那我还能帮忙做什么呢?你地内伤是不是要遮掩,邓鹏程应该不容易应付对不对?”
雪晴正色道:“我地伤势你不必担心。 一会儿他们会将你押回去,你只需将少爷的身体照顾好。 倘若邓鹏程单独提审你,你一定要先保住自己性命,其余都不必坚持。 ”
苏明贞地笑容稍稍有了一些自然的弧度,她直视雪晴俊美的容颜,坚定道:“端王给了我一件防身的宝物,到时我若连命也保不住,一定会拉个贼人垫背的。 ”
雪晴从褥子下边翻出那个特殊地发簪。 在苏明贞眼前晃了晃,戏谑道:“你说的是这件宝物么?”
苏明贞下意识在散乱的头发上摸了摸,发现空空如也,于是窘迫道:“嗯,是那个,怎到了你手中?”
雪晴反问道:“他们若绑了你手脚,或你因受刑受伤没了知觉。 这宝物即使能好端端藏在你身上,又有何用?”
苏明贞抛开小女儿娇态。 从容答道:“有防身之物总比没有要强一些。 我若怕这个又怕那个,束手束脚,还不如乖乖在国公府里等着你们的消息。 我既然决定跟来,已经是有了准备,能够面对一切困境,作好了最坏的打算。 这些亦不用你来担心。 ”
雪晴闻言眼神一亮。 苏明贞话语中蕴含的豪情和洒脱,不是寻常闺阁女子能有的。 便是名臣良将讲什么谋定而后动。 却也需要如此无畏地勇气才能付诸实施,否则都将是一纸空谈。 东海真人曾经说过,这世上没有完全之策,但是有不畏万难的勇气,人若想成大事,必先突破自我,谋略与勇气二者缺一不可。
苏明贞显然懂得这个道理。
他地确没有必要担心这些,但他不可能不担心。 因他做不到断情绝爱,因他还是凡夫俗子。 他对她有牵挂,他心里藏着无法启齿的情。
樱柔****辗转难眠,天不亮她就去了厨房督促下人们备好洗澡的热水,又亲手做了精美可口的吃食,为了一早能更好的服侍大公子。
樱柔准备妥当到达大公子房外的时候。 房内已经有了动静。
樱柔轻声请示了一句:“大公子,您起身了么?”
雪晴沉声答道:“是樱柔么?来的正好,叫人将小苏带回后面看押起来。 ”
樱柔听到这样地吩咐自然高兴,喊来两个家丁候在门口,她亲自推门入得房内,将苏明贞押了出来。
苏明贞此时已经将外衣都穿起,只不过仓促间头发匆匆梳理,达到能将那特殊的发簪藏妥而已,远不够齐整美观。 樱柔扭着她的手臂用力拉扯,她脚下踉跄。 发丝垂落。 呈现出一种凄美哀伤的凌乱之意。 苏明贞就势装的更加委屈,一晚没有睡好。 眼睛微肿,神色憔悴,虚弱恍惚的样子表演的淋漓尽致。
出了卧房,将苏明贞交给家丁之前,樱柔冷着脸喝道:“小贱人老实一些,昨晚可有将大公子服侍好?”
苏明贞一脸委屈不吭声。
樱柔一巴掌就掴在她脸上骂道:“不识抬举的东西,还当自己是少奶奶呢?要不是你有几分姿色,大公子岂会让你近身?识相地早些服软用心伺候,否则惹恼了大公子,将你打发给旁人,有你活罪受。 ”
苏明贞长这么大第一次挨掌掴。 之前虽然也是阶下囚,不过穆将军看她是弱女子又一直唯唯诺诺乖巧听话,就懒得对她动粗。
樱柔不同,苏明贞无论是被动还是主动,总之昨晚抢了她的大公子,今天早上却一脸委屈不情愿的模样,让樱柔看了怎不恼火?她不是怜香惜玉的人,**楼之内各色手段她耳濡目染,眼下忍不住将气撒在了苏明贞身上。
不等苏明贞有反应,樱柔反手又是一巴掌。
苏明贞是真的有些委屈,疼得不由自主落下眼泪,她怕让房内的雪晴担忧,咬牙不吭声不回嘴,生生挨着。 她想樱柔不过是打她出气,皮肉苦并不难忍。 何况脸肿了,也可以避免被这些贼人中心怀不轨地****垂涎。 更重要的原因就是,如果她美色不在了,会不会能少了一些妄念呢?倘若她一开始穿越到面貌平凡的女人身上,就算遇到了雪晴,也不敢动心吧?那样才华横溢气质不凡的男子,不是她能配得上能有资格企及的。
雪晴虽然内伤不清,但耳目依旧敏锐,他听见樱柔打了苏明贞,一下两下或许还会再用什么阴损的招数。 他心中不舍,忍不住出声道:“樱柔,别在那女人身上费气力。 进来服侍我沐浴更衣。 ”
樱柔闻言一喜,不再耽搁,吩咐家丁将苏明贞带走,自己端了盛满丰盛吃食的托盘,美滋滋进了卧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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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苏要受点苦了,不过我不是后妈,我不会让别的女人推倒雪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