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夏郎中
自从那日苏明贞和赵思瑢卖了一把力气,将过往对雪晴的照顾有理有据地讲了出来,让裘茂祥对他们两人的印象稍稍有了改观。
随后裘茂祥私下里以此事询问大公子对证,雪晴自然是向着赵思瑢和苏明贞说话,言语间尤其流露出对苏明贞美色及善良的迷恋。 裘茂祥此时算是彻底肯定大公子之所以一定要将苏明贞拐带出来,多半原因恐怕真有男女之情在作怪。
想明白这层道理,裘茂祥与邓鹏程是一样的心态,大公子青春年少,见到温婉绝色女子,萌生爱意也没什么不对。 况且大公子表现的很清醒,只当苏明贞是玩物而已,不像有些不知轻重的花花公子被美色所迷乱了方寸。 所以裘茂祥自然不担忧。
只不过,裘茂祥知道了大公子在赵家的确受到赵思瑢夫妇的照顾,他就彻底放下了刁难报复他们的打算,甚至偷偷周济些吃食,免得真将他们饿出毛病。
邓鹏程和穆将军对于裘茂祥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并不干涉。 裘茂祥爱憎分明性情耿直,对王爷的忠心无人可比。 别人若是暗中对赵思瑢夫妇施点小恩小惠,邓鹏程或许还会有几分怀疑,这样的事裘茂祥做出来并不打紧,反而省了旁人麻烦。 毕竟赵思瑢夫妇体弱,隔三岔五饿几顿身体已经受不住,万一将人质饿死在路上岂不闹了大笑话?
在邯郸城外这庄子歇了两日,再启程的时候。 苏明贞和赵思瑢被塞入了另外一辆马车之内,跟在雪晴地马车后边,白日赶路轻易不许下车,夜晚到了地方贼人就将他们捆好蒙了眼睛依然留在那马车内,轮流看着防止他们逃跑。
樱柔见大公子车上没有旁人,本想自荐贴身服侍,不仅每晚住宿休息时寸步不离。 日常也要跟在大公子车上,却被雪晴委婉拒绝。
雪晴心想每日晚间歇下的时候应付樱柔已经是精力损耗。 白日里好不容易寻到一会儿清净能运功休养,绝对不能再让那妩媚的女人近身骚扰。
雪晴并不是嫌弃樱柔出身风尘,也并不反感她的风情万种,他只是不愿玩弄一个女人的感情和身体。
雪晴一向是清醒的,他知道自己对苏明贞动了心,那份情他暂时还放不下,藏着掖着没有冷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他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如何去了断。 却以当务之急不应考虑儿女私情这等借口,让自己慢慢消磨着不去了断。
以雪晴地才智,他有很多种方法能让苏明贞彻底死心,但是这些方法里没有一种能够确保她情感上不受伤害。 那一晚他拒绝了她,她已经伤心难过,她笑着遮掩,却让他看得窒息揪心。 他舍不得,没有任何理由就是舍不得见她不快乐。
这日休息之时。 是在一处废弃的荒村。
据说村子边上地山里住着一个妖怪,专门吃活物,没几年的功夫山中飞禽走兽几乎消失殆尽。 村民多以狩猎为生,一来山里打不到猎物断了生计,二来怕那妖怪没的吃跑到外边伤人,大家合计决定搬迁到别处另谋生路。 是以整个村子现在已经没了住家。 房舍大多还算是完整。
邓鹏程设计的向西南行进的路线多数时候都是避开了大的城镇,除非天气恶劣,否则夜晚都是在荒山野岭里露宿,沿途补给是派人专门去买,确保一行人车马尽量不出现在公众视野里。
这荒村没有人烟,房舍将就能用,比前几日露宿的条件好了许多。 一行人进了村子,挑了最好地一处地方,先服侍着主子们进屋休息。
苏明贞和赵思瑢被人用绳子捆了暂时牵出了马车,拴在一棵大树边上。 苏明贞觉得如果两人一天到晚都被关在狭窄的马车内。 不接地气不活动手脚筋骨。 对身体很是不利。 所以她好言好语言语哀求,贼人们才答允每晚让他们出马车透口气。 后半夜再关回车内。
今晚似乎与以往没有太多不同,苏明贞和赵思瑢在绳索限定的范围内来回散步溜达。
忽然在不远处望风的贼人匆匆忙忙跑回来向穆将军禀告道:“穆将军,从山上下来一个背药篓的人,看打扮和走路姿势都是普通人,咱们要不要拦着他?”
此时邓鹏程正在房里陪大公子说话,外间统管防务的是穆将军。 他没别人商量,为安全起见就吩咐道:“那人若向远处走就不必理会,如果敢来咱们这边,直接放倒灭口。 ”
裘茂祥不赞同道:“大公子这些日子身体不适,咱们一直绕开城镇赶路都不曾为大公子请大夫诊治调理,既然有郎中撞上门来,也算是缘分巧合,不如抓他为大公子诊脉。 ”
穆将军心中不屑,嘴上还是给裘茂祥留了几分面子,就说道:“山野郎中懂什么,何况那人是不是郎中还两说。 不过将他抓了问清楚,不顶用再灭口也不迟。 ”
不一会儿,就有两个贼人将那倒霉蛋抓了过来。
苏明贞远远望着只见那人身材矮小单薄,穿了一身洗得发白的青布衫,面目蜡黄眉眼还算周正长须飘然,看起来是全然不会武功老实胆小的中年人。 他被两个贼人摁着,吓得体若筛糠,颤声道:“大爷,我身上没钱。 ”
穆将军冷冷问道:“你会看病么?”
那人忙不迭点头,镇定了一些,回答道:“小人是这一带走方地郎中,家传的医术也算是小有名气。 原来你们不是打劫的,是想看病么?”
穆将军并不答话,而是猛然伸手将那人脉门扣住。 穆将军习练的是上乘内功。 这一招可以探查对方有无内力武功。
那郎中吓得缩了缩,却根本比不过习武人地速度,手腕被穆将军牢牢抓住。
穆将军见这人手指纤细宛如女子,掌心磨出老茧的地方与普通习武之人拿刀剑棍棒不同,似乎是常读书写字地。 再以真气刺探,对方经脉空荡,可以肯定是没有内力。 穆将军放下心来。 进一步问道:“你既然说是郎中,擅长看什么病症?我家公子是金贵人。 你若没本事趁早说,免得看不出所以然丢了命。 ”
那郎中还是有几分傲气,他虽然认清了形势知道受制于人,但是容不得别人诋毁他的医术。 他朗声说道:“夏某行医这么多年,从无一例误诊,别说是寻常小伤小病,就算疑难杂症也治的了。 ”
穆将军心中衡量。 这姓夏的郎中胡子一大把看起来年纪不小,行医多年听起来至少不让人怀疑,又是不会武功的,不如就让他为大公子诊脉。 大不了开了药写了方子,若有不妥就直接杀了干净。
苏明贞眼瞅着那郎中被拽去了雪晴休息地房间。 过了一个多时辰,那郎中被人押了出来,直接与苏明贞赵思瑢拴在了一处。
那郎中愤愤不平道:“你们也太不讲理了,我为你们公子看了病。 不给钱也就罢了,为何还不放我离开?”
裘茂祥瞪了那郎中一眼,呵斥道:“夏郎中你少说几句,若不是你为公子行针推拿有点用处,你的小命早就没了。 我劝你安生一点,或许还有活路。 ”
夏郎中委屈地闭嘴。 习惯性想要捋胡子,却意识到自己双手都让人捆了,顿时泄了气,老实坐到边上。
负责看守地人没有闲工夫搭理这样的人,都只站在不远处,他们这些天早就摸清了赵思瑢夫妇不敢逃,这个夏郎中看起来是普通人不会武功的,就算能挣脱绳索跑不远也会被抓回来。 贼人们都不将他当回事儿。
夏郎中坐了一会儿定下心神,看到苏明贞和赵思瑢也被捆着就打听道:“他们是什么人?你们因为什么被他们抓起来?”
赵思瑢摸不清这夏郎中地底细,就装着天真样子傻笑道:“娘子。 你看这人地胡子挺好玩的。 ”
夏郎中一见赵思瑢明明成人模样。 言语神态却带着孩子气,所问非所答。 身为医者地责任感促使他不禁问道:“这位夫人,您家夫君是否有什么病症?”
苏明贞叹息道:“外子曾遭毒害变得痴傻,让您见笑了。 ”
赵思瑢故意不高兴道:“娘子,我才不傻。 ”
看守起哄道:“傻子就是傻子,你老婆都被别人睡了,你还美滋滋地。 ”
苏明贞面露凄婉哀伤之色,低头不语。
赵思瑢暗中握拳,强忍着怒火,依然还是傻笑道:“娘子说你们逗我玩呢,我不信你们的话,我生气上当才是真傻。 ”
贼人们都深信赵思瑢是傻子,没人与他真计较什么。
夏郎中似乎也看出赵思瑢心智有缺,好心安慰道:“这位夫人,本来我还觉得自己倒霉,没想到你们更是不幸。 ”
苏明贞呆着也是无聊,听夏郎中说话客气又似懂得人情世故,就与他攀谈道:“大公子患了什么病?”
夏郎中随口答道:“屋里那位公子身体近年来损耗严重,伤病交加又连日奔波劳顿,虽然暂时还没有特别明显的毛病,但是不仔细调理早晚会出事。 还好遇到我,为他针灸推拿,再开几张补养的方子,说不定能让他身体有几分起色。 你们与他是什么关系?你为何要关心他的病情?不会是盼着他早死吧?”
苏明贞赶紧解释道:“我们只是阶下囚。 大公子若有好歹,他们一定不会放过我们,我们自然是希望他身体康健。 ”
夏郎中再次问道:“他们是什么人,为何这样霸道?官府不管么?”
苏明贞心地善良,并没有依着夏郎中的问题回答,而是委婉道:“我若将他们的身份告诉你,他们定会杀你灭口。 你还是不要打听,或许他们将来感念你治好大公子,就会放你一条活路。 ”
夏郎中点点头若有所悟,正色道:“这位夫人的好意夏某万分感激。 那你们是什么人?将来夏某若有机会逃生,你们就不希望我能顺便帮帮你们么?”
苏明贞暗想夏郎中若知道了她与赵思瑢地身份,估计贼人们也不会放过他,还不如不说,少牵累到无辜之人。 不过隐约之间苏明贞有一种直觉,这夏郎中的出现透着几分蹊跷,看着他听他说话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怪怪的。 他真是个普通郎中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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