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交代了句:“菊妈,这事儿,就交给你办吧。”然后淡淡地说:“我乏了,你们都下去吧。”便自顾闭目养神。诸位少夫人们悄无声息退下。
在潍县,谁都知道,沈家的家教是出了名的严。沈老夫人的话,就是圣旨。沈老夫人十六岁嫁入沈家,三十六岁死了丈夫,从此,她一人撑起整个家业。但是沈家的家业非但不败,反而日益兴旺。这其中,沈老夫人功不可没,因此,整个沈家都唯她马首是瞻。
沈家是酿酒世家,沈家的酒酿造出来,多半是要运到京城,进贡给皇帝和皇亲国戚、王公大臣,只留下一小半出售到全国各地。沈家的大公子沈洪是酿酒高手,就在他管理沈家酿酒业小有成绩,沈老夫人也准备把当家的位子让给他的时候,他却染上了重病,一病不起。沈家的另外两位公子沈福、沈齐,一个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另一个虽精明干练,却心机太重,又是小妾所出。两人都不为沈老夫人所喜。
这些事,都是我嫁进沈家后知道的。
虽说沈家家大业大,嫁进沈家,自有享不尽的富贵荣华,但是沈洪一病四年,眼看着行将就木,嫁进沈家做妾,无异于枯守活寡。可怜天下父母心,谁又舍得把自己的女儿往火坑里推呢。
菊妈张罗了好几日,给沈洪纳妾的事,依然是没有眉目。这时正好有一个云游到此的法师向沈老夫人进言说,若是沈大公子三日之内还不纳妾,邪鬼上身,必死无疑。若是可以纳妾冲喜,说不定就可以吓跑邪鬼,病体痊愈。沈老夫人急了起来,当下在全城贴出公告,谁家的女儿肯嫁给沈大公子做妾的,父母可以得银五百两。
卖女儿的事,一般的父母是做不出的,我爹显然就不同。
那天傍晚,爹爹是被一大群人押回我家茅草屋的。押送爹爹的人,我都认识,他们是专做放高利贷营生的,一个尖嘴猴腮,一只眼睛大一直眼睛小,叫做贵利荣;一个三角眼鹰钩鼻,一脸的凶相,叫做苍蝇苏。这两个人不是第一次来我家了。每次爹爹赌输了钱,都会和他们借钱,而后他们就会来我家里抢走能卖钱的东西。但是这次和以往不同。
这次,他们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气势汹汹。爹爹不只被打的鼻青脸肿,满脸是血,走起路来,腿都一瘸一瘸的,看起来十分不灵光。
一见了我,爹爹就趴在地上嚎啕大哭道:“女儿,女儿,我这次死定了,我来见你最后一面的,你以后自己照顾自己,找个好人嫁了吧,爹爹不能陪你了”
我自顾自的拔着园子里的草,权当什么都没有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