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余震把土堆震塌的前一刻。
男孩的眼神,让林陆骁在往后的好几年里,只要一闭眼,他仿佛就能看见那双眼睛。
张书记问:“什么眼神?”
他无法用言语去形容当时男孩的眼神,但如果真要说的话。
林陆骁没了心情,把唇间的烟拿下来,丢桌上,往床头靠,淡淡说,“苦。”
无奈,悲恸,苦楚。
这人呐,有时候就是,吃苦,受苦,偏偏看不得苦。
“其实你去大队挺好的,至少这些以后看不到了,工作也轻松,我知道你这样会觉得之前几年都白练了,但有时候救人,不一定要上前线,消防消防,一方面消,一方面防,咱把防做好了,消的工作就少了,你说是不是?”
张书记继续说:“这几年,断断续续听过兵们不少抱怨,咱没日没夜尽心尽力救人,而有些老百姓还觉得咱白拿了纳税人的钱,我们以最快的速度到达现场,可人家还觉得咱不够快,应该打完电话就立马出现,我们都应该是金刚狼,蜘蛛侠,会穿墙,会飞,会爬摩天大楼。救援现场,恨不得让我们进去以命换命救他们的亲人朋友出来,有些话陆陆续续听多了确实伤人心呐!你说说这些官兵也都是爹生娘养的,有些才十**岁,一身伤一身疤,可也是把这些话默默往肚里咽。他们不知道咱二十四小时待命,接了警,你就是在上厕所也得把屎夹断冲出来,他们看我们外面穿得整整齐齐,可他们不知道好几个弟兄大冬天的里头只有一件背心就赶着战备号往前冲。”
最痛的还不是这些。
最痛的是,在火场,远远看着队友被冲击波轰开时,你还不能往回冲,还得抱着伤患往前走。
可是能怎么办?
这些事,总有人要做啊。
张书记叹口气,说:“前阵去看了老队长,人现在挺好的,养养花,种种草,还跟我念叨你来着,人老了,年纪上去了,就容易想起以前的事儿,细细碎碎的,跟我叨叨,听着感觉也不错,他跟我说,带过那么多年兵,就属你最有味儿,也跟我说,让你进了大队改改性子!还有啊,陆骁,有些事儿,你该好好考虑,关乎前途跟未来。”
林陆骁默了半晌,轻嗯了声把电话挂了。
……
老队长是个老兵头,从基层中队干了十几年,才调任到特勤中队任指挥员,是南山人,家就在林陆骁培训县区的附近。
林陆骁去看他的时候,老队长正提个鸟笼背着手在逛公园,腰板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