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京城,注定有太多人彻夜难眠。
……
四月十六。
今日廷议气氛格外怪异。
御座上空空如也,海瑞、温纯都没来廷议,更引人遐思——皇帝这是沉住气了,还是单纯忍气吞声了?
张四维抬头看了一眼站在他前面的三位内阁辅臣一眼。
只见首辅张居正面无表情,闭目养神。
次辅高仪神色凝重,陷入沉思。
群辅吕调阳低着头,看不到脸。
而在张四维身后的同僚,时不时交换眼神,或是窃窃私语。
又过了一会。
今日廷议的人陆陆续续到齐,张居正这才主持道:“廷议吧。”
不约而同,朝臣非常默契地都没有开口,殿内竟是陷入了一时沉默。
沉默总是短暂的,总有人要开口。
工部尚书朱衡对今日气氛古怪心知肚明,却佯作不知。
他侧身走出一步,开门见山:“昨日,王宗沐关于再度试行海运的奏疏到了。”
“此次运船十六艘,木料、石料二十万石,其中一艘触礁,其余十五艘顺利往返。”
“王总督,请再试海运,优迭路线,以规避礁石。”
“工部的意思,悉从所请。”
“此外工部还以为,海道初通,淮安等处已各立有兵船哨暸,防御其经山东者二千余里,恐怕力有不逮,提议增设山东海运哨船。”
朝廷革故鼎新所带来的风雨,朱衡并不想过多涉足,他更想把手上的事情做好。
治理黄河与开通海运,是他唯二的执念。
如今是第二次尝试海运,触礁这种事在所难免,只能慢慢优化路线。
当然,触礁带来反对的声音也在所难免。
果不其然,户科都给事中贾三近出列质疑道:“朱尚书。”
“往因运渠梗咽,才议覆海运。”
“但您入主工部以来,开通新道、安抚黄河、疏浚漕运,运渠再度畅通无阻,为何还要执意海运?”
“海道之势与河道异,河道之可恃者常,海道之可恃者暂。”
“风涛险阻、倭寇侵犯、暗礁触石、哪怕侥幸一两次,可终究是会遇到的,这次触礁,难道不是明证?”
“既然漕运综理振饬,大异昔时,何必再通海运?人有参苓姜桂,可以摄生,何试命乌附以苟万一?”
“我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