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总是在变。竹生的年纪和阅历, 早明白这个道理。
几年前,她不想和别人扯上关系,不想承担别人的责任。她看着小九寰,如同看一场真人秀,可悲之处在于, 演员们不知道自己在表演。所以,她不想自己也走进这场表演中。
可最后, 她还是走进来了, 成为其中的一员。
但现在她已经不在乎。
小九寰又如何?与真实世界割裂隔绝又如何?这里已经自成世界。这里的生命是真实的生命,这里的死亡同样真实且痛苦。
她既然已经走上这舞台, 便已经不能随意退场。
让她放弃冀县,退守澎城, 偏居一隅苟且偷生,她已经做不到。
她盯着那舆图看了许久,思索着她与几方势力联手后的兵力。忽然抬头问:“先生, 涪城既是边陲重镇,有大军驻守。纵然主力败退了,也该会有许多俘虏,那些俘虏都哪里去了?”
范深的眸中, 陡然射出精光。
距离涪城三百多里的景昌山里, 翻过四座山头, 便是景昌铁矿。
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男人们两两一组, 脚踝以铁链相缚。他们的肩膀被扁担磨出了血, 结痂, 再磨出血,再结痂。他们不停的将一筐又一筐的矿石从深深的矿坑里担出来。
他们是败兵,是俘虏。原本一共有近七千人,如今只剩下四千不到,死了近乎一半。这一筐一筐的矿石浸透的是袍泽的血液。
胡喜想,他可能也快要死了。就算不是今天,也是明天,或者后天。
他们这些人,迟早都要成为这矿坑中的累累白骨。
不会有人来救他们。涪城既失守,丰军只会一路突进,朝廷自顾不暇,没人会想起他们。更何况他们是俘虏,做过俘虏的人被认为是失去了忠诚,朝廷不会再接纳他们。按照惯例,战俘都会在敌营中做苦役,直到死。
如果迟早一死的话……
胡喜刚刚生出这种念头,就觉得肩膀一沉,跟着脚下一绊就往后仰倒了。一筐矿石散落一地。
“你们!怎们回事!”一个丰军士兵就冲了过来,大声喝骂。
胡喜抱住和他捆缚在一起的人,那人浑身发烫,意识已经不清了。
那个人是他的同乡的弟兄。和他一起入伍,一起上阵,一起被俘。现在,他快要不行了。胡喜抱着他,知道又有一个兄弟就要死去。他没有流泪,只是麻木的抱着他不放手。
丰军的守兵一看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