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阴暗的牢狱,应当是府衙,乃至如今沧州城中最差的住处了。
幽深且狭窄的甬道,仅能透过些许散溢的光。一入正门,污秽之气扑面而来,到处弥漫着腐朽与发霉的气味,令人反胃。
其间牢房狭小如笼,四壁潮湿,似能凝出些水珠。早已破碎的砖石地面,如今坑洼不平,泥泞不堪。牢房中,更无床铺,只有些稻草杂乱的铺在地上,其间的味道更是难以形容。
明明是晌午,而牢中却阴冷的厉害,似时不时有冷风刮过一般,让衣衫褴褛的朴正和吉庆更加难捱。
或许翻修牢狱的银子也被他们贪墨了,如今反倒是他们来自尝这苦果。
透过铁栏,听见外面的响动,吉庆无精打采的抬起头,又见得是岳凌到来,心已如死灰,有气无力道:“侯爷,我们罪不至此吧。”
似是岳凌有意将他们放在这里折磨,来切身体会灾民之苦。
非但是罚,而且是辱。
岳凌面容更是平淡,视之如草芥一般,“我不来寻你,自是因为还没将你的底细查清楚。而我今日来了,你当知道坏事了,你的罪还会小了?”
吉庆自知逃不过一死,嗤笑一声,反倒嘲弄起岳凌道:“你若是以为我一个晋商旁系子弟,就能得到家族的庇佑,你就大错特错了。这案子的确是我利欲熏心所为,可不是什么关乎朝堂的大案,留着我又有什么用呢?”
“我不是什么饵料,钓不出你心中的大鱼。如今只能是浪费粮食罢了,不如给我个痛快。”
“城中如今的粮食应该不足了吧?”
吉庆抖开披散的头发,露出一双灰蒙蒙的眼睛来,直视着岳凌,心底又有几分小得意。
他全无悔改之意,甚至为岳凌的如今处境幸灾乐祸起来。
在他眼里,连日来供给的饭食,都是汤水渐多,不见多少粟米,岂不正是城中缺米的证据?
“处处树敌的沧州城,他如何平抑物价呀,这又不是京城。”
吉庆心中这样想着,那一份心思也正从瞳孔中发散出来,岳凌见了只当他可悲。
“你确实不是什么晋商豪族的嫡系子弟,或者说连旁系都算不上,能打拼到今日的位置,也就是扯虎皮大旗罢了。但越是这种人,越想证明,他不比别人差,不会比嫡脉的子弟差,越会不择手段。”
“你在沧州城做了这么多年,会只有两,三万两赃款?上面没人,你自不会去孝敬谁了,或者说,你将其余的银子存在哪里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