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见到一辆华丽马车,篆刻有一朵曾经在奥格斯歌城看来是永不褪色的鲜艳紫曜花。一个一头银发身穿燕尾服的老人下车后,将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女人抬下来,管家模样的老人梳理着一丝不苟的头发,恭恭敬敬站在轮椅侧面,安详望着一步一步走来的青年,被岁月镰刀刻出深深鱼尾纹的眼角微微皱起,老人已经很久不曾如此开怀。
他是罗桐柴尔德家族的管家,已经服侍过三任家主,他亲眼见证过奥古斯丁爷爷在战场上割下大异端罗恩将军的脑袋,亲手将与罗桐柴尔德作战了两百多年的显赫德格兰家族送进地狱。老丕平也见过奥格斯歌城的诗人公爵赢得公爵夫人的芳心,成为帝国最令人羡慕的3对夫妻之一。而20年前,老人还是那个最喜欢让小奥古斯丁少爷骑在脖子上的老丕平。
老管家挺直身板,没有一丝懈怠,仿佛还是第一天成为罗桐柴尔德管家的中年人。
女人有一头几乎要铺散在地上的黑色长发,与老人形成最鲜明的对比,她坐在轮椅上,凝望着奥古斯丁,手中握有一本几乎只剩下封面的典籍,和一只折叠工整的精致纸飞机。
奥古斯丁走在轮椅旁边,蹲下来,捧起她那双因寒冷而微微泛红的冰凉小手,放在嘴边呵了热气。
伊丽莎白小姐神情古怪地撇撇嘴,然后自己爬上豪华马车,里面除了两只制作精美充满巴洛克古典风格的箱子,就只有一具触目惊心的棺材,繁密的字符和咒语,居中是一句古拉丁语:我沉睡于此,圣徒与我同眠。
她才懒得去理会一对小情侣的无聊重逢,这里头的家伙才是她最感兴趣的东西。她坐在棺材上,同样作为人类的敌人,而且还是被拜占奥和梵特兰蒂冈两大教廷共同视作实验价值极高的顶点敌人,伊丽莎白再目中无人也不会去轻易打搅一头亲王级长生种的沉睡,她也必须保持适度的尊敬和友善。
“辛苦了,老丕平。”奥古斯丁抬起头感激道。
“少爷,这是老丕平的职责。”老丕平微笑道。
奥古斯丁站起身,望着一生下来就开始以罗桐柴尔德为中心的老管家,竟然说不出话。一个承载太多沉甸甸辉煌和荣誉的大家族突然衰亡,许多围绕罗桐柴尔德的势力都开始潮水般退散,以前使劲攀附巨大紫曜花的枝蔓也都悄悄回缩,最后剩下的除了一个再不可能出现拜访者的府邸,就只有眼前的老人,奥古斯丁完全能够想像老丕平一个人每日擦拭那13幅巨大肖像油画的孤独,老人一定会守护着帝国东部的罗桐柴尔德公爵府,直到他走不动的那一天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