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日常都不用下人进院子伺候。且魏熠瘫在地上,尊严作祟,不想叫人瞧见。自己拉着轮椅爬到桌子边,扶着桌子想坐上去。但他下身自从根处就一点劲都使不上,手又扶着桌沿不能放,折腾了快半个时辰,怎么也挪不上去。
实在没办法喊了俩声,却没人应。世间一长,手上力道也撑不住了,又倒在了一堆废纸当中。晚膳时分,才有婢女找来,她是看房里没人,想问问王爷何时用饭,寻到了书房。
魏熠这时候已经不敢叫人进来了,对着门外人道:“今日没什么胃口,你撤了吧,夫人去哪了。”
婢女没觉得奇怪,这王爷一天天的就这样,就是有奇怪的地方,她也懒的管,回了句“夫人娘家齐府来信,下午回去了,不知何时回”就退了,都没听见魏熠那句“你叫魏管事去请她早些回来。”
魏熠呆坐在屋子里,手上捏着那枚袖箭不放。好几次对着自己胸口,又移开。他困在这个屋子里一下午,人有三急,他刚刚,失禁了。
自三年前迁居宫外,既为逃避魏塱耳目,也为着那一点自尊,他什么事都不假于人。院里一切设施都是经过精心设计的,用的顺手了,好像除了来往都要用轮椅,自个儿与常人没什么差别。
这挺好,他小时候的愿望就是当个常人,不必三更睡,五更起。不考虑南水患,北兵祸。他当然做好了成为一个明君的准备,可一个闲王砸头上时,发现自己也得心应手。
有什么不好呢,这天下还是姓魏。百姓也是安居,万民依旧乐业,父皇母后要的,不就是这个吗。君子不器,克己为仁,太傅讲的,不就是这些吗。既然如此,他做个清闲无事小神仙,才是对梁朝最好的吧。
可今天这种时候,退了多年的恨意又上了心头。他,爬不上一个轮椅。身为天家贵胄,竟然,竟然无法换件干净衣裳。他心心念念的万民,真的没有一个出现拉他一把。
他想起了薛凌,想她会不会真的打算拿清猗肚子里孩子谋朝?如果当真是个儿子,薛弋寒教出来的人,也许真的有那个能力。也许,他能把失去的全部找回来。
人之初,性本善。又有几个人,生下来就是恶贯满盈?那些毒泷龌龊,本是在这种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情况下,一丁点一丁点点滋生出来的,分量够了,便能压死最强壮的骆驼。
魏塱坐书房里敲着桌子,他的礼部侍郎已经两日没上朝了,这是病的不轻啊。
“你闹了多大动静”?看起来像自言自语,因为屋内并无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