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去年春上起,我们就被生产队给‘管上教育’了,一步都不让我们出村,想去大队供销社买个盐都要打报告!二海哥,我男人死了几年了,我们孤儿寡母活得太不容易了……你要是再不管我们,我们娘儿几个就要没活路了……!”
搓着衣角眼泪汪汪的小姑娘又忍不住小声纠正沈荷花,“队上对咱家那叫‘管制教育’,比村里的-右-派-好多哩,上哪儿都不耽误。那些-右-派-让人给画个圈就得在里面待着,一步都不行出哩。”
沈荷花不搭理女儿的嘀嘀咕咕,热情地看着周阅海,太过露骨强烈,浑浊的眼睛显出明显的贪婪来。
周阅海不再跟她客气,“沈荷花同志,如果你现在是正在接受生产队的‘管制教育’,应该不允许你出村,你还是赶紧回去吧。我会跟你们队长把你今天的行为如实汇报,让他继续帮助你努力进步。”
沈荷花非常震惊,“二海哥,你,你不管我们了?你咋说变就变了?”
周阅海索性不去管她莫名其妙的想法,冲来叫他走的人点点头,“麻烦你去一趟前洼村,跟生产队长打个招呼,他们的管制对象擅自离村,对管制人员看管不利可能会造成重大革命错误,请他们来把人接回去。”
沈荷花吓得一下慌了手脚,“二海哥,你,你咋翻脸不认人呢!你忘了你小时候你娘不让你吃饱,我娘还给你求过情……”
小姑娘也顾不得害羞,害怕地看着周阅海,“舅!你别让他们把我和我娘抓回去!我们这回就是偷跑出来的,我们在红薯地里爬了好半天才逃出来,要是被抓回去又得被罚劳动,去年我娘被罚了好几回,就是为了……”
“枣花!我撕烂你的嘴!”沈荷花一巴掌打在小姑娘的头上,把她的话煽了回去,忍不住又狠狠煽了两巴掌,“你瞎说啥!?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谁跟你亲你不知道啊?!我是你亲妈!要不是我把你带出来,你现在早让你奶卖了!”
来叫周阅海的人这次配合度比较高,杨声问他,“周同志,我用让沈队长带绳子来不?他们队里最近游街批斗的名额好像少了一个!”
沈荷花母女这才真正慌神了,见周阅海竟然毫不留情地点头了,去通知的人已经准备离开了,他们抢先一步就往前洼村的方向跑,一边跑一边回头喊,“不用不用!我们自自个儿回去!你们不用去叫队长!”
两个人很快消失在一片青纱帐中。
周阅海本就是吓唬他们,看他们走了也拦住了要去前洼村送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