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的病人都已经起床,来来回回送饭的家属络绎不绝。 送的大多是跟王腊梅拿来的一样的糠菜团子,但很多人都用搪瓷大茶缸或者铝饭盒装了粥送来。生病的人胃口弱,早上热乎乎地喝下去几口稀的,也能养养胃。 条件好一点的会在医院买一份病号饭,跟外面饭店的价格一样,只是做得更软烂一些。 小馄饨一碗一毛二分钱,再给二两粮票,油条六分钱一根,一两粮票,包子六分一个,要二两粮票。 买得人很少,病房里有那么一两个喝馄饨吃油条的,香油和面粉的味道弥漫到整个屋子,大家都暗暗咽着口水,却一眼不往别人的碗里瞟。 吃的人捧着搪瓷饭盆吸溜得直响,脸上泛着高人一等的红晕。 当然,大部分人不可能这么奢侈,花五分钱打一碗蛋花汤再吃一个馒头就是很不错了。 蛋花汤不要粮票,馒头五分钱一个,要二两粮票。 周小安看看手里皱巴巴的两毛钱,将将够买一个七分钱的牙刷和一管一毛二分钱的牙膏。 就是她想先顾肚子,没粮票有多少钱人家也不会卖给她呀。 她只能老老实实地把目光放到手里的饭盒上。 三个糠菜团子几乎都是糠皮和野菜,勉强维持个形状,手劲儿稍微大点就碰散了,口感可想而知。 可那也得吃,每天靠医院特批的那一顿细粮肯定不行。 周小安小心翼翼地捏起一块,中途还是散了,没办法,只能放到手心一撮,闭着眼睛吃进嘴里。 一股发霉和土腥味儿瞬间充满口腔,粗糙的渣滓直冲气管,周小安捂着嘴闷闷地咳了好几声,才勉强压住要把嘴里的东西喷出来的冲动。 好容易压下咳嗽,周小安努力嚼着嘴里的东西。味道怪异得根本形容不出来,可也必须努力适应,以后很长时间,她就得靠着这种食物来活命了。 其实她是想直接咽下去的,可惜这东西太干太粗糙,在没有水的情况下,直接咽肯定得呛死她。 周小安一边忍着嗓子里的奇痒一边伸直脖子努力吞咽,一口糠菜团子吃下去,眼圈都红了。 真的是噎的,忍咳嗽忍的,反正打死她也不会承认是太难吃难过得想哭。 周小安跑到护士站跟护士要了一个装葡萄糖的空玻璃瓶,接了一瓶热水,把水和糠菜团子摆到床上,深吸一口气,拿出勇气,给自己打了半天气,才抻着脖子用热水努力顺下去半个团子。 实在是不行了,周小安觉得自己从口腔到胃,整个消化道都麻木了,她气喘吁吁地停下来,决定第一顿就这样吧,总得慢慢适应着来。 实际上是再吃下去肯定就得吐了。 一天就这点东西,虽然很难吃,吐了她还是舍不得的…… 毕竟在韩家的时候,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