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郑晟再次站在城墙边。
白蜡枪杆滑溜溜的,挥舞起来带出“呜呜”的风声。一夜静思,他已经做好亲手捅死弥勒教徒的准备。
除非对面是他认识的彭莹玉、况天,或者是周才平和周才德,否则他不会手软。
已经杀过人了,刀砍入脊椎、划过咽喉的感觉深深刻在骨子里,一生难忘。就像况天杀死那两个瘦弱女孩,习惯成自然。在这乱世里,强大的自己才是唯一的依靠,某些方面,他渐渐认同了况天。
城下传来沉闷的鼓声。
“嗡嗡嗡,”穿透了迷雾。
城头也响起鼓声回应,他听不出来这两者的区别,反正那声音的意思表示厮杀要来了。
王兴运脚边放着一桶狗血,虽然昨日官兵已经给城头的守军展示了弥勒教的妖人没什么了不起,也不会什么耸人听闻的妖术,但城头的壮丁们还是把狗血提在身边。
人类很难消除对未知事物的恐惧。
成千上万的人穿过迷雾,出现在护城河边。有人抬着小舟放入河中,身穿红衣的义军划着小船穿过枯萎的荷叶从冲过来。
“嗡嗡嗡,”“嗡嗡嗡!”
男丁们握紧长枪,城下的义军使用与他相同的武器。
“杀啊,弥勒佛保佑,刀枪不入!”过河的义军呼喊着像飞蛾扑火一样冲向不那么坚硬,也不那么高的城墙。
云梯架上城墙,不得不说,彭莹玉准备的很细致,云梯的高度正合适,正好架在垛口下。
红色的袍子,白色的头巾,还有印在胸口脸盆大小的“佛”字。
义军的在癫狂的呼喊:“刀枪不入!”
郑晟觉得自己像在做梦,这算什么,胸口写一个“佛”字就可以刀枪不入吗?历史书中写过几百年后的义和团很兴这个,没想到在元朝也有。
不远处一队身披铁甲的官兵巡视过来,为首的正是满都拉图。
他咬牙挺枪刺进向一个正在顺着云梯往上爬的义军的肩膀:“彭莹玉,你就是这样领着弥勒教的人举事吗?你觉得这样便可以驱走鞑子吗?”
那个义军惨叫一声从城头坠下去,他抽回长枪,手掌大的枪尖半边血色。他突然不知该怎么办。加入这样的弥勒教吗?他做不到。
彭莹玉在骗信徒,可谎言总有被揭穿的一日,到那时,还有谁会相信他们。以血肉之躯,对抗尖锐的兵甲,勇则勇矣,但这种勇气不能长久。
满都拉图慢慢走过来,郑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