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月儿从未见过如此杂乱的帐篷,被褥和文稿放在一起,扔在地上的布衫散发着一股酸臭味。
在下坪,郑晟的屋子便是如此。他的东西放的杂乱,每个首次进入他房间的人都会多多少少会有点失望,那个在许多人眼里非常神秘的房间不过如此。香主亦是凡人。
她仔细把文稿整理收集到一处,还好她认识一些字,虽然读不懂郑晟的文稿,但知道把同样的文稿归类,再把毯子和床铺整理好,最后把屋子里所有散发着汗臭味的衣服收集到竹筐里。
这个帐篷比下坪里的房屋还要机密,桌面上折叠了一张地图,上面详细标注了罗霄山周边的地形地势,各家土围子的实力和官兵不断挪动的位置上有郑晟亲手做出标记。在她之前,没有人能走进这个帐篷,郑晟不需要任何人伺候。
“郑大哥身边真是需要一个人伺候了。”月儿有点羞涩。在见过下坪房间的混乱后,每个呆在郑晟身边的人都这么想过。
郑晟需要人照顾,第一个便想到她,让她心里有种甜丝丝的感觉。她收拾了好一阵,提着一竹筐的脏衣服走出门。守在门口的兵士见到她吃力的模样,连忙伸手过来帮她。真是积攒了许久的衣服脏衣服。
夜晚,郑晟回帐篷,住处已焕然一新。
从张月儿和余人来到本营的第三天,这样的事情成了惯例。郑晟每天早晨出门去军帐处理公务,月儿过来给他收拾帐篷,顺便把昨天拿走清洗干净的衣服送回来。正午之前,她会收拾好帐篷离去。
他们在不同的时间逗留在同一座帐篷里,却才从未有过交集。
义军人众急剧扩张,加上外围的兵马已过万人,但郑晟却找不到一个完全信任留在身边的人。山民、弥勒教众或者盗匪,每个人都有立场,而他需要一个坚定站在他这一边的人,没有人比月儿更合适。
七月底,早稻抽穗。
官探马赤军一直在袁州城郊监视义军,偶尔会出来巡逻,但很快又返回营地,仿佛义军不出山,他们就这样听之任之。
十五日,义军四部堂听令在本营汇集,听郑晟传达新制定的作战计划。
这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七八人挤在狭小的帐篷里汗流浃背。刺槐没有来,从前哪怕这里有人光着膀子,她也不会错过这等场面。但这次郑晟派人去邀请时,她竟然拒绝了。女人学会了回避,从前她为了生存,每一点利益都去争取,现在不必了,她无需再咄咄逼人。
帐篷里,王中坤穿戴的最整齐,但已能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