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莹玉和周修永的脸色愈发难看。
军中为数不多的几个将领当然知道很有可能会没人来救援瑞州。南昌城的守军不是官兵的对手,陈友谅未必会来,彭怀玉也未必回来,只赵普胜一个人孤掌难鸣,又是官兵的手下败将,算来算去他们死在这瑞州城里的可能性极大。
但城头还有上千士卒,他们不知道这其中的内幕。他们之所以还能笃定的守在这瑞州城,除了彭祖师与他们同在外,坚信天完朝廷会派大军来救援是一个重要的原因。
彭祖师在这里,谁敢不救?
余人带着哭腔的声音在空中飘荡。
周顺抬手命弓箭手做好准备,扭头看向彭莹玉请示,不能再由余人这么喊下去。军心一失,即使有援兵会来,他们也支撑不到那一刻。
他见彭莹玉迟迟没做出回应,忍不住开口询问:“杀了他吗?”
“不。”彭莹玉从嗓子里发出轻微的声音,“他不是弥勒教信徒,他是个胆小的人,但冲着他救活我军中无数受伤的士卒,我也不能亲手杀他。”
他对鞑子辣手无情,但对自己人一向仁爱有加,多少年来,从未变过。几十年来,他从一个被逐出慈化禅寺的小沙弥,变成名震天下的弥勒教彭祖师,信徒们把他的画像挂在墙上朝拜,正是因为感受到他对南人真正出自内心的怜悯和爱护。
他是真正的佛子,不是乱世枭雄。
城下,余人几乎在没有意识的重复。他一直很担小,见不了太血腥的场面,董传霄让他看了被俘的义军士卒受刑后的惨状,告诉他如果他不听话就是那个下场。他很害怕,他只想活下去。
“你们守不住这里了,没有援军了……”余人一步步走向瑞州城。他痛恨自己,但有无法克制心中的恐惧。他生来就不是属于战场的人,可乱世中谁也无处逃避。
他是佛弟子,不信奉弥勒教,也不信奉天启。余人抽搐起来,忽然想到如果真正的弥勒教弟子或者是天启在此刻会怎么做。
天启一定会喊着“生有何欢,死有何惧”的口号战死在沙场,弥勒教信徒则会把死亡当做去净土的新生。
他瞧不起天启,瞧不起弥勒教,临到头来自己才是个笑话。
“余人,”城头传来彭莹玉沉稳的声音,“孩子,不要害怕。生与死是这世上最寻常的事情,我不怪你,你生来就不该属于这种地方。”
他的声音中饱含慈悲与怜悯,让许多惊恐的心平复下来。
“余人,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