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晟正伏在岸上书写的什么,没有任何反应。
于凤聪只管说,她知道自己说的每一个字进入了郑晟的耳朵。
“江南将是各路义军争夺的重点,如果我们不能得到本地人的支持,很可能无法在这里立足。”于凤聪冷静的可怕。她从来没信奉过弥勒教,天启的教义也无法束缚着她的思想。
“嗯。”郑晟承认。
他回过头,女人充满诱惑的身体在他眼里视若无物,女人聪明时不可爱。
他在想不是天启的教义没有说服力,而是于凤聪进入天启太晚了。豪强子弟们读过许多书,每日见到都是家族中为了利益的纷争和层出不穷的阴谋诡计。就像于凤聪,她能领着于家造反是逼不得已,到现在还是以于家的处境为重。
豪强才不会在乎流民的死活,无论流民是汉人、色目人或者蒙古人。“阶级!”他脑子蹦出来两个可怕字。在他来之前的那个年代,这两个字先是被视作在他能做到背叛自己阶级的人凤毛麟角,而各地豪强们永远不会背叛自己的利益。但是,就算他明白又怎么样,利用豪强是夺取天下最便捷的方式,而不是那些天启的信徒。
“嗯。”他又哼了一声,“你有什么主意?”
“攻取江南不仅要依靠军队。”于凤聪盯着他的眼睛。眼下天启中能与各地豪强相处好的只有于家。
郑晟岔开了话题:“夫人,你见过流民吗?”
“见过。”
“那些人没有食物,没有房子,在绝望中从一个地方迁徙到另一个地方,一路留下累累白骨,你说这是谁的错?”
于凤聪低头沉思:“天灾人祸。”
“也许,但人祸大于天灾。”
于凤聪无法否认。即使在风调雨顺的时候,她没见到温汤镇的佃户家添过几件新衣服。
郑晟声音低沉:“天启说人生而平等。我愿汉民生而不羁,有不屈服强权之心;我愿汉民胸怀天下兴亡,匹夫不可夺志。”
那是他理想中世界,他愿意为之献祭生命的世界。
于凤聪长久没有说话。一个理想者和一个现实者结为夫妇,在引导着天启的方向。她早该看出来,一个赤脚寒冬腊月在山里行走传教的人,一个身居高位仍然穿粗布衣服的人,想要做的事情一定能让天地为之变色。
“宗主……”她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我要成为天启的皇帝,”郑晟略带鄙夷的说,“但夫人以为我在乎那个皇位吗?人赤条条的来,又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