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立了春,京都的天气却不见一丝和暖,依旧是北风呼啸,大雪纷飞,可傅庭筠屋里从去年立冬就开始烧地龙,因一直未断而显得温暖如春。
她只穿了件大红色宝相花的小袄,脸儿红扑扑的,窝在临窗的大炕上看着棋谱。
窗台摆放的一盆大红色十八学士的茶花,开得灼灼如火,花朵沉甸甸压弯了枝条,艳丽而繁嚣。
感觉到有点渴,傅庭筠抬起头来,安静地坐在炕边小杌上分线的珍珠忙站了起来:“太太,您要什么?”
也不知道赵凌从哪里听说的,怀孕的时候孕妇要是做了针线,孩子出生后耳朵上会长针眼。
傅庭筠将信将疑,特意让雨微去问母亲,结果傅夫人也是这么说的,吓得她再也不敢动针线。赵凌知道了,更是紧张,最后发展到家里所有的人,都不允许在傅庭筠面前拿针。
因珍珠和蔻儿在她跟前服侍,给未出生的孩子做针线的事就全落在了年前新买进来的两位妇人童氏和周氏的身上。尽管如此,珍珠和蔻儿也没有闲着,时常帮着做些分线、熨烫之类的事。
“帮我倒杯水来。”傅庭筠懒洋洋地道,“不要茶,温水即可。”
怀孕都快六个月了,可她的身子还是懒懒地提不起精神来,以至于赵凌每次见了都戏称她是“海棠仙子”——整日慵懒地躺在床上。
珍珠应声而去,很快倒了杯温水进来。
傅庭筠正喝着水,童氏捧了几件小衣服走了进来。
她是个三十出头的女子。相貌端庄秀丽。
据帮他们买人的金元宝说,这童氏原也是好人家的闺女。只是父母死得早,叔叔当家。把她嫁了个破落户,那破落户又不学好,在外面胡闹借了银子无力支付,想把童氏卖到勾栏院去,童氏宁死不从,投河被救了起来后,自请卖身为奴,在牙人那里碰到了金元宝……另一个周氏是农妇,因家中独子生病无钱看病。她自愿被丈夫卖了。
周氏的相貌十分普通,却透着股敦厚的味道,做起事来也分外的认真。
两个人傅庭筠都很满意。
“这是这几天做的小衣,”童氏将手中的小衣服放到了炕桌上,“您看看还有没有哪里需要改动的?”
傅庭筠拎起衣裳……五寸宽的肩,四寸长的衣袖……她不禁惊呼:“这,这太小了些吧?”
“不小,不小。”童氏笑道,“刚出生的孩子只有这么大一点。”
傅庭筠听了仔细地瞧着那些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