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瑾瑜挑眉冷笑:“这可不好说。普善大师往日做的那些事,细细数来,和盘踞一方的豪强可没什么两样。雉县百姓整日劳作辛苦,却连饭都吃不饱,还有百姓卖儿卖女,只为了供佛。如果天上的佛祖知道普善大师这般盗匪恶贼一样的行径,只怕也要愧为佛祖。”
普善大师神色不变,道了一声“哦弥陀佛”:“陈舍人年少,不知佛理,不免偏颇了。”
马耀宗冲陈瑾瑜使眼色,陈瑾瑜将到了嘴边的讥讽咽下,淡淡道:“等到了郡主面前,再论偏颇。”
一个时辰后,普善大师见到了南阳郡主姜韶华。
郡主出乎意料地温和客气:“普善大师请坐。”
普善大师谢过郡主恩典,在郡主下首坐下。
姜韶华既不问普善大师来意,也不提白云寺命案,只微笑注目。
普善大师心里再次长叹一声。
和锋芒毕露能言善道的陈舍人相比,年少的郡主冷静过人极有城府,这才是真正的难缠。
“郡主,”为了白云寺的清名,普善大师不得不低头:“贫僧前来求见,是向郡主请罪。白云寺出了这桩事,皆因贫僧管教不力之过。请郡主降罪!”
姜韶华扯了扯嘴角,慢条斯理地应道:“普善大师不必自揽罪责。这件命案,是白云寺武僧误伤人命,和普善大师没什么关联。本郡主也不会借着此事大肆发作,等公审那一日,杨审理自会依据朝廷律法秉公断案,绝不会冤及无辜。”
真等到那一刻,白云寺多年清名就毁于一旦,以后还有什么脸面立足?他这个白云寺高僧,以后还怎么给人讲佛念经?
普善大师捏着鼻子来低头请罪,就是因为被拿捏住了痛处。
来低头,当然要割肉。
郡主不满意,此事就没法了结。
普善大师声音愈发恭敬:“听闻郡主巡查雉县太平粮仓,粮仓里存粮只有三成。佛祖慈悲,不忍百姓受苦。白云寺里尚有些存粮,想捐赠给县衙,补足粮仓。”
姜韶华笑了一笑:“普善大师一张口,就捐赠千石粮食,这份胸襟气魄慈悲心肠,令本郡主钦佩。”
普善大师想了想,又道:“雉县还要建三座太平粮仓,县衙缺银,白云寺愿捐赠一座纯金佛像,聊表心意。”
所谓纯金佛像,就是以黄铜做里,外面镀一层赤金。以白云寺里的佛像大小,一座佛像的赤金表面刮一刮融一融,少说也得百两黄金,实在不是一笔小数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