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谷南北两城,以架设于黄河上的大桥为阵地,日夜厮杀,无比惨烈。
尸体枕藉,鲜血涂满了整座石桥,桥头白天有日光强照,夜晚有狂风呼啸,血就会变成乌黑的结痴,可是石隙中的血,却永远是液体,因为始终有新鲜的血液不断地补充进去。远远的看去,本是灰白色的石桥,已经变成了暗红色。
碧荷院中却是另一派风光,这座道观整个儿的已做了折子渝的前敌指挥所,观外甲士林立,观中各路文武的僚属从员匆匆往来,莫敢高声,一派紧张而肃穆的气氛。
碧荷院,曾经是折子渝和杨浩促膝谈心的所在,如今几年过去了,碧荷院景致依旧,同样是初秋时候,半池碧水,荷叶茂盛,莲花半凋,一只只碗大的莲蓬沉甸甸地挂在茎上。折子渝一身男装,凭栏而站,神色寂寥。
“我们去碧荷院坐坐吧,那里的环境很是幽雅,我曾经路过那里,很是喜欢那里静谧的气氛,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进去游赏一番,你看如何?”
“你说去哪儿那便去哪儿呗,反正我就走出来走走,本无一个确定的去处的。”
“那我直接把你载回芦岭州做个压寨夫人,你也没有意见吗?”
折子渝幽幽一叹:“那个小子,也就是说说,他若真有这份胆魄,做一个强掳压寨夫人的强盗,就算是有些蛮不讲理吧,也算是个男人,可是以他不打不动的性子,什么时候能做一个霸道蛮横的山大王?”
当年当日,她扮做一个青衫民女彬妩媚,假意与杨浩街头偶遇同赴碧荷院时打情骂俏的情话儿依稀回响在耳边,可是时过境迁,今日此情此景,怎不叫人黯然神伤。
折子渝轻轻靠在石栏上,只觉身心一片疲惫:“如今府州局面糜烂不堪,该如何收拾?家人尽在朝廷手中,虽说这边声势闹得越大,家人那边越是安全,不虞有性命之忧,可如可是如何才能把他们解救出来,这一生一世,难道就要与他们天涯永隔、不复相见了么?”
折子渝正幽幽出神,一阵脚步声传来,折子渝收拾了心情,回首望去,脚步匆匆、迎面而来的,竟是秦家公子秦逸云。嗯起当初她与杨浩凭栏而坐,品茗赏莲的时候,秦逸云为了唐焰焰醉醺醺闯入,欲与杨浩争风殴斗,却因酒醉一棍打伤了自家额头跌入池中,折子渝唇边不禁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
当日,本与杨浩无甚关系的焰焰,现在真的成了他的夫人;秦公子也早已舔好了情伤,娶妻生子,成家立业,而自己却仍是形单影只,物是人非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