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亲王袍服但面色苍白的朱佑槟。
他尚未被明旨除封,便还是王爷。按照礼制,王守仁要行礼拜见。
王守仁依礼行事,而后问道:“听说世子殿下及诸位郡王皆已不在封地,益王殿下,此事究竟为何?”
朱佑槟只是坐在上面惨笑了一声,而后愤恨地说道:“本王就藩以来,节俭守心,静读书史,爱民重士,无有侵扰。陛下择本王之孙继入先帝宗下,本王早知会有今日。如今逆贼奉睿王为正统,本王岂有幸理?”
顿了顿之后他凄然道:“陛下继位,诸藩无有不臣服,何以如此猜忌,竟招引如此局面?”
他在表达着对皇帝的“质疑”,王守仁却不能代替朱厚熜回话。
“睿王年幼,若非受人挟制,岂能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举?益王殿下闻讯于我传军令之前,益王殿下若明大义,正当传谕天下,直斥逆王见浚之奸。如今殿下密令世子及诸郡王潜逃,这才是大错特错!”
“我益藩不过受孝庙、先帝重恩,得赐良田些许。余驸马清整水利,益王府无有不从!睿王封王就藩,陛下既先有引蛇出洞之计,王督台是知兵之人,你说本王还能信得过陛下吗?”
朱佑槟说得愤愤然,王守仁却叹了一口气:“殿下信或不信,为臣者,皆因忠字在先,遵旨行事。殿下只说了良田之事,我还知道粤盐行销赣南之事。诸位世子郡王殿下如今逃离封地,益王殿下认为这样更好?”
“无需多言!”朱佑槟似乎破罐子破摔了一半,“如今等王督台亲来,无非问一句王督台:是仍要护送本王入京进贺,还是擒本王入京问罪!”
王守仁深深地看了一眼他。
就算那六岁的睿王出自益王一脉,他如何敢做这样的决断?
收到消息比自己传到建昌千户所的军令还快,还能安排自己的儿子、孙子们悄然潜逃出建昌府。这些事,自然在在王守仁抵达江西前就做好了准备。
王守仁安排了卢云义派人继续“护送”朱佑槟入京之后就喊来一个内臣:“建昌千户所不知道,锦衣卫和内厂一定知道。怎么联络上,要把消息尽快告诉本督。如今,江西情势比湖广还要重要!”
江西镇守太监安排在身边的联络人只觉得王总督表情十分严峻。
等那太监出去之后,王守仁的弟子陈九川问道:“先生,为何说江西情势比湖广更重要?”
在他看来,益王只是左右为难、走投无路,以至于宁可遣散儿孙也保留一点血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