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雨忍着不说。但由于概率太高,还是被陈羽尧发现了。
为了急雨学业上不分心,也为了她的健康考虑,陈羽尧提出要搬走。
急雨不答应,“我查过了,过了春天这阵子就不会掉这么厉害了。”
是的,她没有撒谎。但过了春天,还有秋天。春秋两季时金吉拉猫掉毛都很疯狂。
但这不重要。急雨才不想因小失大。
直到有一天,她发起了高烧。晚自习的时候,人就觉得不舒服,恹恹的有气无力。
她去医务室量了一下体温,发现烧到了38摄氏度。医生建议她挂水,她摇摇头,拿了药,决定当晚回家后早点上床蒙头睡上一觉。
到家之后,她发现“小娘鱼”不见了。自从一人一猫入住之后,她休息的主卧的阳台推拉门都是关好的。
所以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的。急雨在厨房烧了壶开水后,在家里各个角落展开搜索。
先是找了陈羽尧的卧室,接着是沙发底下,卫生间的各个地方,最后连关上门的阳台也找了,还是没有。
热水已经烧开,她把药从书包里拿出来走向厨房,打算先把药给吃了。
家里没有预留凉开水。她准备拿出一只干净的碗盛水散热。
结果刚拉开碗柜,“小娘鱼”就躲在里面,把急雨给吓了一跳。她尖叫了一声后,随后准备把它抱出来。
不料“小娘鱼”狠狠地给了她一爪子,在她的胳膊上抓了两道血痕。
急雨捂着胳膊,吃痛不已。
还好。陈羽尧说起过,这猫是打过针的。
她把碗盘都拿出来统统拿出来洗一遍之后又用开水进行清烫。
吃完药后,已经快十一点钟了。急雨想,陈羽尧今天八成有事不回来了。
急雨强忍着不适,洗了个热水澡。穿着睡衣走出浴室,她四肢发麻,一口气也喘不上来了。她感觉到自己指尖突突地跳,看什么都很模糊,然后天地倒了个个儿,她倒了下去。
不知什么时候,“小娘鱼”到了她的身边,“喵喵”两声,然后用温热的舌头舔着她胳膊上的伤口。仿佛是在给她道歉和安慰。
但急雨感觉好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她自己的时间停止了。
陈羽尧是凌晨一点钟才回来的。当他进门时看到昏迷的急雨,整个人都失去了方寸。
“小雨!”“小雨!”
急雨能听见他在喊她,但做不出任何的回应。
陈羽尧触碰她时才发觉她身上的温度高得烫手,他连忙打电话叫了120。
到最后的最后,急雨完完全全失去了意识。
醒来后,她发现自己居然戴着呼吸机躺在病房里。
直到护士走过来帮她吸痰,急雨才知道自己因为肺部感染竟然进了重症监护室。
摘下呼吸机那一刻,她感觉窒息,甚至觉得自己不会呼吸了。胜在护士的动作很利索,完成之后又重新给她戴上了。
她在奋力呼吸的时候,突然流下了一滴热泪。
ICU里是没有时间的。
里面见不到太阳,永远亮着的都是LED灯。
在这里只呆了三天,但是急雨充分领略到生命的可贵,以及呼吸机与制氧机的区别。
制氧机产生的噪音有点大,氧气瓶里咕咚咕咚的声音让她睡不着。
医护人员的聊天,病人的**声,间或家属的哭声,重新塑造了她对生命的认识。
直至急雨转到了普通病房之后,陈羽尧才得以见到她。看见她的那一瞬间,鼻头是酸的。
急雨见他整个人都清瘦了,眼睛里还布满血丝,不禁有些心疼。她冲他咧嘴笑了笑。
结果她这一笑,陈羽尧滴下泪来。他连忙起身背过去面向窗户。再转过来时面上已经没有半点痕迹。
“陈……陈羽尧……”她唤他。
陈羽尧俯下身来,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我在呢。怎么啦?”
“我……”急雨嗓子干哑,艰难的发出声音,“我不……你走……”
“什么?”陈羽尧问。
急雨看了眼他放在枕头上的手,陈羽尧立即会意,把手递给她。急雨在他手心里一笔一画地划:别搬走。
“搬”字笔划太多,她划得最吃力。
写完后她目不转睛地望着陈羽尧,黑亮的鹿眼中包含渴求与期待。
陈羽尧明白了,她怕他因为这次这件事带着“小娘鱼”搬走。
傻丫头,居然认为自己在他心里比不过一只猫。陈羽尧红了眼眶,不,她只是不愿意他做出取舍。任何于他而言重要的事物,她都会尽心竭力地守护它。哪怕她自己再不喜欢。甚至于身处其害。
陈羽尧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得到她这样照拂自己。明明她比自己小很多。
急雨这次之所以病情危急,是由于肺部感染引发的休克。跟“小娘鱼”的那一爪关系并不大。
陈羽尧却隐隐动了将它送走的念头。
因为这次重病,陈羽尧帮她向学校请了一个月的假。
转到普通病房后的第二天,刚好是星期六。傍晚时分,念珠和司徒阙一起来了。
念珠没有上演坐在她床边削苹果这种桥段,她知道急雨不爱吃苹果。
但她开启的怨念模式也是令急雨差点招架不住的:“你个死丫头……还以为你的生存力特别顽强,让你住我家你不肯,怎么把自己都混进ICU了?”
因为怕念珠担心,急雨没有告诉她自己被房东赶出去的事。
“我都说了,你住的那个地方有老鼠出没,阴暗潮湿……”念珠没有察觉到陈羽尧的脸色变化,知道的是她在说急雨之前租的那个里弄,不知道的以为急雨住过渣滓洞。
“我……”急雨动了动嘴唇,看了一眼她身侧的司徒阙,咽了下去。
“她现在跟我住一起。”陈羽尧道。
“什么?”念珠睁大了眼睛。
司徒阙原本的波澜不兴的脸庞也动了动,他的目光看向急雨。
“那……你怎么没有照顾好她。”司徒阙淡淡地,“人都照顾到医院来了。”
陈羽尧瞟了他一眼,“还不是因为你送的那只猫……”
急雨知道陈羽尧是自律性极强的人,凡事会先从自己身上找原因,眼下竟然用迁怒于人的口气说话,大概是因为眼前的人是自己最好的朋友。
陈羽尧有点孩子气,但只会跟亲近的人表现。
司徒阙不睬他,只对急雨道:“一山不容二虎。”
急雨懵然地望着他。
司徒阙掠了陈羽尧一眼,然后道:“一只是‘小雨’,另一只也是‘小雨’。你连这一人一猫都搞不定,怪谁。”
小雨?急雨心道,难道不是叫“小娘鱼”么?
陈羽尧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你来的正好,我要跟你说呢,你把……把猫带回去养吧。”
“我才不要。”司徒阙道,“我要养,为什么当初送给你?”
“猫?什么猫?”念珠问道,“可爱吗?”
“是一只金吉拉,长得倒是蛮好看的。”急雨轻声道。
“那给我吧。”念珠摇着司徒阙,“我喜欢猫,我想养。”
“你问他。”司徒阙朝陈羽尧瞥了一眼。
陈羽尧刚要张口,急雨望向陈羽尧,“它已经认了你当主人,再把它送来送去的,不好。”
随后她对念珠道:“你不是最喜欢英短吗?今年过生日的时候,我送你一只好不好?”
念珠摇摇头,“算啦,我只是随口那么一说。我妈不一定肯让我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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