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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二十章 人头大阵(1 / 1)

“明州王,铁槛王,一钱教,塘里的泥鳅充龙种,敢来打我?”

三军集结于猛虎关下,气势如虹,杀气冲天。

而在猛虎关之后,面对这黑压压逼近的大军,却是另一番景象,人人眼中透露出阴冷的光芒,望着关外的军队,脸上却带着被侮辱般的愤怒与恼火。

想那神赐君自崛起以来,声名显赫,历经大小数十战,从来都是战无不胜,所到之处,要么投降,要么被彻底消灭。

何曾遭受过城池被夺,被逼至关前,受此羞辱?

而他平日里纵容部下,效忠的教派和帮会,因此在民间声名狼藉,但也正因为这份骄纵,他的部下忠诚无比,每次战斗都大肆杀戮,培养出一身凶悍之气。此刻,不论其他,单是怒火就已沉重,只待爆发。

“陛下,是否要与他们交涉?”

在愤怒中,仍有人保持清醒,在关内低声提出建议。

“交涉?有何可谈?”

但那位坐在王座上,身披黑甲,身材修长,面容阴冷的神赐君,只是冷笑一声。其实这场大战,对他而言也是一场无妄之灾。

之前他在扫荡北方十几路军队时,也已弄清楚了,为何自己好好的一场联盟大计,会变成如今人人喊打的局面。

戏法门!

偷换信物,四处挑拨离间,短短几日就给自己树立了无数强敌,且不留痕迹,除了那些江湖术士,还能有谁?

但也听说,戏法门的祖师,似乎姓赵,但他并未得罪过姓赵的人。

倒是之前,在渠州杀过一个姓陈的术士。

那人在自己眼皮底下,装神弄鬼,扮作高人,指手画脚,谈论什么天下大势,命运纠缠,谁耐烦听他?

直接命人拿下,拉到城头斩首。

但似乎这些奇怪的麻烦事,也是从那时开始的。

话虽如此,虽然已经明白是有人捣鬼,连外面的三路军队,也想必是受了挑拨而来,但神赐君却无意解释。

如今对方已经攻入渠州,驱散了不少名义上受自己指挥的军队,占领了几个州县,现在双方对峙,杀气已起,此时再解释,只会更损自己的威严。

“既然他们敢来,那就先看看他们的实力。”

他沉声说着,这位身穿黑甲的人缓缓站起,身上的铁甲随之晃动。

滴答滴答,甲缝中竟然都是积血,洒了一地。

“我本就厌恶什么合纵连横,更讨厌那些躲在幕后指手画脚的江湖术士,我若真有天命,那就杀遍天下,谁挡我的路,就砍谁的头。”

“若无天命,那就杀到无人敢争,那我同样是皇帝。”连续数日的征战,几乎连眼睛都未合过,身上的铁甲更是数日未脱下的神赐君,如今不仅不显疲态,反而杀意更浓。

他这一站起,身边的幕僚和副将都莫名心中一惊,纷纷后退几步,跪倒在地,屁股高高翘起,以示敬畏,而他则是缓缓摆了摆手:

“出关。”“我亲自去会会他们。”

“让手下人也不要急着卸甲,送完这场大礼,他们就有休息的时候了。”

“......”

“......”

“久闻神赐君残暴,杀人如麻,欺压百姓如恶虎,亏你还敢在封号中带个神字,今日我三军联手,齐聚关前,就是要抹去你封号中的这个神字,为渠州百姓,出口恶气。”

“你们追随神赐君,助纣为虐,同样罪孽深重,还不快快投降,大开城门,更待何时?”

“不见棺材不落泪,等到城门被破,想投降也晚了!”

“......”

而同样在此时的关前,看到那猛虎关依山而建,极为雄伟,关前大地上,各路猛将也已纷纷出列。

一排望去,只见大旗飘扬,分别是保粮军的中将军沈红脂,右将军周梁,先锋官赵柱,老阴山四健将,

旁边则是铁栏王周大同,身边是铁栏军的左右二门神。

再一侧,则是白甲军的虎将孙老爷子,蟒蛇汤坛主,以及各路头目,先锋官。

人人都有各自的本事,且都经历过战阵的洗礼,一字排开,威风凛凛,气势磅礴。

如今来到猛虎关前,对方若不出关迎战,按照惯例就需要骂阵。

军中往往专门养了这样一批人,最擅长骂阵。

他们这次亮相,先说了几句狠话,见对方没有动静,便准备退回阵中休息,请那些专业的人来骂。

“棺材?”

但就在这时,忽然听到关内一声冷笑,距离很远,却清晰地传入了众人耳中。

“我向来不喜欢棺材,杀人太多,造棺太慢,挖坑都来不及埋。”

众人心中一惊,抬头看去,赫然发现关门已经打开,走在最前面的一人,赫然是身披黑甲,骑着一匹红眼白马的男子。而在他身边,黑压压的都是马壮人魁,身上仿佛有着化不开的黑气,又像是常年被冤魂缠绕,已经形成了浓烈的煞气的亲卫兵马。

呼啦啦!

同一时间,关口之上,也有一排排,望不到尽头的兵马出现,纷纷拉起了强弓。

众人在这一刻,耳中仿佛听到了模糊的虎啸之声。

滚滚凶风随着关口大开,兵马出现,直扑自己脸上,竟有种摄人心魄的冤煞之气,让人站都站不稳。

“这就是那杀人无数的神赐君的气势?”

“这他娘的,哪里是什么鬼神庇佑的福将,分明就是杀人杀到鬼神都怕的妖魔!”

“不仅是他,他身边的那些亲卫,恐怕每个人手下都有无数人命,杀人已经杀出了一种淡漠,厌恶,甚至没有了生死之分。”

“......”

“......”

如今距离还远,众人便都心中大呼,场间除了守岁门里的,其他将领,都忍不住后退。

保粮军中挂着的红灯笼,都仿佛在对方出现的一刻,略微黯淡了一些。

“别人都说我残暴,我自己倒不觉得。”

那神赐君出关,来到距离三军约五十丈的地方,懒洋洋地开口说话,并没有那种特意硬撑出来的气魄,反而只是随随便便,马鞭一指。

淡淡道:“我有福从来不会独享,所以兄弟们都愿意跟着我,甚至到了这时,你们已经杀过我的人,夺过我的府县钱粮。”

“但我还是愿意给你们一个机会。”

“......”

说话间,他手里的马鞭,缓缓地指向了杨弓的中军大帐处:“你!”

又指向了铁栏王大帐:“你!再又指向了白甲军,在孙老爷子面前稍稍一顿:“你也算上。”指过了三军,他手里的马鞭竟然不停,再一次缓缓移开,只是这一次,却像是仔细寻找了一下,指向了远处的山间。

那里旁人都看不见有谁,也看不见任何人影,但他仿佛隐约感受到了胡麻等世外之人,正在那里俯视着这片战场,马鞭直指了过来,冷笑:“还有你们那群自命不凡的江湖人。”

“这是我给你们的最后机会!”“你们现在若愿意过来磕头,我便饶了你们。”

“将来等我坐了天下,你们要官有官,要女人有女人,要声名,便给你们声名。”

“......”

一时四下里寂寂无声,众人都被这话里的狂妄慑住,心脏都慢跳了几分,无数声音,便像是堵在了喉咙里。

最关键的是,这等狂妄之语,居然不像是在开玩笑,像是真的。

“死到临头,还在这里夸口?”

一片压抑之中,终于有人忍不住,白甲军里转出一员小将来,弯弓搭箭,喝道:“先把你命纳来吧!”

说话间,便已是嗖得一声,利箭离弦,破空而至。

寻常军中硬弓能射六七十丈,但已经没了力道,也难以伤着人。

所以两军对垒,也多是五十丈为距离。

但这人却是守岁,两臂力气惊人,又不惜耗材,造出了这只宝弓,便是百丈之外,仍能杀人,如今却—是心里压抑得厉害,二也是知道能射杀这神赐君,便已是泼天的一场大功。

竟是一声大喝之后,便将这一箭射了出来。

此事出奇不意,可这位神赐君却只是冷笑了一声,他铁甲有面罩覆脸,看不清表情,却可以分明感受到那脸上的轻蔑之色。

冷笑声中,便已是忽地从身边,抓起了一杆长矛,都不见他如何使出力气,这长矛便忽地一声,向了此间飞来,狂风滚滚,空气都被穿了个洞。

“嗤!”

将这一箭中途打掉之后,去势未消,霎那间便到了这使弓小将身边,眼见要穿胸而过。

“不好!”

旁边的孙老爷子大吃了一惊,慌忙伸手抓来,攥住了这一道长矛,只觉长矛上附着巨力,以自己入府守岁人的功夫,居然抓不稳当,手掌都被这长矛上的力气,割得血淋淋的。

再看这小将,护心镜都已经被捅穿,指长的矛尖插进了体内。受伤不算重,也不至于丢了小命,但这会子却已脸色煞白,分明便已吓破了胆。

“话已经说到了,你们自要寻死,我也不拦。”

而神赐君掷出了这根长矛,便也只是懒懒摆了摆手,道:“这几日又是什么强梁土匪,又是什么教什么门的,也在北边惹我,我刚去逛了一逛,杀了几天的人,有些倦了。”

“但多少也带了点东西回来,便先送给你们,看看不服气我的下场是什么吧。”

“......”

他说话间,调转了马头,身边兵马也齐齐跟上,竟是直接回关。

众人还想说话间,却忽然看到,那军中正有一辆辆的大车穿过军阵,推到了前面来。

一辆一辆,一排一排,沉甸甸的推到了跟前,猛得将车把一掀,车上顿时一堆堆黑糊糊事物滚落下来。

定睛看去,赫然便是一颗一颗的首级。

太多了,一排一排的木车推到了场间,转瞬之间,便已是满满当当,垒成了十几座小山一般。

可这一惊,尚未消失,便又忽然听得关上半山腰里,有人打起了忽哨。

忙转头看去,就见山上也是一道道木梁抽开,关口之上,放着是一筐一筐,一堆一堆,用渔网兜着的,用木栏栏着的,一片一片人头滚落了下来。

密密麻麻,仿佛山崩石落,搭眼看去,竟像是无穷无尽一般,有些人头滚得甚急,几乎到了他们脚边。

其中有男人,有女人,有老人,有孩子,甚至看着还有一些不足岁的,都如血葫芦般,便那么黑压压的挤在了一起,头发与鲜血,颈部那狰狞可怕的伤口,糊在了一起。

“这……”

看着那一颗颗人头,本就让人心寒,更何况还是这数量?

密密麻麻,已经让这场间无数人都彻底慌了神。

更有人展眼一看,便连脑袋,都略略有些晕眩,只是下意识的想着,这漫山遍野,堆满了战场,怕不是得……

……近十万颗?

“这就是那神赐君去北边清扫那十几路犯境的兵马,得来的战利品?”

想到了这一截,众人皆已是慌了,正常这般战阵,或输或赢,往往便是赢了的,也只诛首恶,余者也只是收编,或是驱散,哪里见过一颗颗人头全都割了下来的?

便是十万民夫,都难以凑齐,如今这里却是十万人头,这怕不是每到一处,便不分官民,不分老幼,不分男女良善,尽数屠了啊……

看着那一张张沾满了尘土,血污,紧闭了眼睛的木然头颅,众人都只觉头皮发麻。

乌蝇于人头之间乱飞,血腥气直往鼻子里钻,更是让人胆寒作呕。

已经不知有多少人想要说些什么,但却连嘴都不敢张开,有些兵马,明明有人头滚到了脚边,但甚至都不敢踢开,更不敢蹲下身去触碰,只是下意识的收起身子,只想躲开。

说这说那,什么威胁的话,骂阵的话,都没有用。

神赐君这数万颗人头一并扔了出来,便已足以让任何人胆寒,吓破了胆子。

“我们……我们……”

三军之中,能人不少,但如今竟是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去追那神赐君?

但这满地人头,连马匹都抬起了蹄子,不敢落下,谁敢踩过这些人头直冲过去?

叫骂?

在这满地人头面前,已是什么言语都弱了。

也就在这三军喑哑之际,只见那神赐君,已经回到了关口,而在猛虎关上,有身上披着破烂布袍的佝偻身影,眯眼望着战场,嘿嘿一笑。

“若想入关来,便先看看尔等有没有本事,破了咱们这人头大阵吧……”

说话之间,蹦蹦跳跳,披散着头发,手里捞起一只木剑,对着念咒半晌,轻轻一挥,向外指来。

“呼!”

阴寒至极的风忽从猛虎关上向下吹去,冷幽幽穿过了整片战场。

下一刻,那满地的无数人头,居然同时被风吹得晃动,一双双黯淡的眼睛,木然睁开。

密密麻麻的人头,以各种角度,滚落在地上,那密密麻麻的眼睛,便也看向了各个方向,仿佛场间每一个人,都被不同的人头目光,死死的盯在了脸上。

不过奇怪的是,这些眼睛,却没有一个回头看向了猛虎关的。而在人头眼睛睁开之际,僵硬的嘴巴,也略略的张开,里面一股子淡淡的黑气吐了出来。

无尽黑气交织在了一起,场间仿佛有黑风涌荡,阴沉沉的雾气自地底而升,缓缓覆盖了整片区域,向三军笼罩而来。

“不好……”

三军之中,有人扯着嗓子叫了起来,正是保粮军中军师铁嘴子:“快退,快退!”

兵马之魂,仿佛这时才被唤醒,慌慌乱乱,向后退来。

猛虎关前,黑雾来的甚快,他们却也退得更急,直退数里,终于远离了这关口。

抬头看去,那猛虎关前,已经形成了一片黑雾笼罩之地,偶尔可以看到雾气之中,忽然闪过了一张惨白的脸,呆滞的目光,森然扫过众人脸上。

“人头阵??”

直到大军皆退到了安全的地方,军师铁嘴子这颗心都还未落下,“杀至猛虎关前,先遇着的,竟是这样一方人头阵。”

“他们是人,还是妖魔?”

四下无数惊呼怒吼声里,便是无法抹掉的恐惧:“妖军,鬼军!”

“老子打仗年岁也不少了,见多了军中煞气破妖祟法门,还是头一次看到妖祟法门逼退了大军的。”

“这仗还怎么打?”

三军汇盟,本是军法严明,但如今场间却已升腾起了一片压抑不住的慌乱,也不知多少人脸色惨白,倒吸着凉气,纷纷道:“谁敢在这种鬼地方打仗?”

“平时见多了这江湖上各门道里的术士能人,有厉害的有混饭吃的,每每说什么呼风唤雨,点石成金……”

“但那些江湖把戏,甭管是哪一门的,跟这人头阵一比,哪怕是各地的堂官手段,都仿佛成了小打小闹的把戏一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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