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思白在这看似一切都很好的培水城中闲逛,可是越是逛他越是感受到了一种怪异的不适。
此城之民一个个都彬彬有礼,往来行人皆无落魄狼狈之色,客栈酒楼都是高谈阔论纵谈天下事,就如同古之圣贤所向往的治世。
可是姜思白感受到的却是一种沉重的压抑。
因为这个‘治世’是没有将庶黎百姓算进去的!
或者说,在这里所谓的百姓,便是这种锦衣玉食的豪门世家,而那些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庶黎则只是世家门阀的工具、财产,甚至不能算是人。
在这‘治世’之中,仿佛人人都是道德君子,可以终日畅谈国事又或者风花雪月好不快哉。
只是这般‘治世’之中,又是谁来做那些‘不雅’的事情呢?
姜思白已经走出了城外,看到了一墙之隔的那片破旧棚户区。
只是一墙之隔,墙内光鲜亮丽而墙外却是衣衫褴褛处处恶臭。
他神念所见,正好一辆粪车从这处城门处驶出,来到了这城外,然后直接倾倒入旁边的臭水沟里。
是以这窝棚区臭气熏天,甚至疫病横行。
他们一个个神情麻木仿佛与死人无异,而令姜思白惊悚的是,在这个肮脏的窝棚区内,数不清的魔怪欢呼聚集,它们在人群的脚下雀跃,在看不见的阴影内狂欢。
甚至在一些孩童的面前张牙舞爪……
只是,它们被视而不见了。
因为这里的人甚至连好好活着的资格都没有,哪里还有资格去恐惧这些?
看着这样一座城市,姜思白忽然间想起了上辈子圣经中诺亚方舟的故事。
他并非是觉得诺亚方舟本身如何,而是忽然理解了那位‘上帝’要引来洪水洗涤世间的心意。
这里,表面光鲜,其实内地里已经充满了强暴、压迫以及罪恶。
甚至这般的罪恶已经形成了一个可怕的制度,稳固着那些少数人的利益,却让绝大多数人为此接受折磨。
说起来,这让他想起了当年的黄岭军、当年的大燕。
当年的黄岭军就是在民无立锥之地时起事的。
但是纵观黄岭军的行为,在其起事之处,其骨干毫无疑问应当都是出自大族。
至少也是大族中不得志的人。
否则一个纯粹由庶黎组成的起义军,都是没有读过书的人,如何能够将黄岭军不断地做大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