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四,夜色蒙蒙。
平儿端着半盆温水从屋里出来,心不在焉的随手一泼,谁知那黑暗当中竟有人‘哎呀’了一声。
“谁?谁在哪儿?!”
平儿被吓了一跳,忙拿那铜盆护身前。
却见那门廊底下转出个娇怯怯的身影,讪讪道:“平儿姐,是我。”
“二姑娘?!”
平儿定睛一瞧,却不是即将出嫁的贾迎春还能是谁?
她慌忙将那铜盆撇了,迎上去道:“这乌漆嘛黑的,您怎得自己就过来了?竟还连灯笼都不挑一个!”
贾迎春略一低头,掩去了粉面上的慌张之色,喏喏道:“左右也没几步路,用不着麻烦旁人平儿姐,嫂子可在里面?”
平儿一瞧她这样子,就晓得八成又是那司棋闹出了什么幺蛾子,有心提点几句,让贾迎春千万莫要被个丫鬟给拿住。
可一来她自己身份尴尬,主不主仆不仆的;二来贾迎春马上就要出嫁了,届时自会有孙家人替她做主。
故而平儿略一犹豫,便也装起了糊涂,侧身往里一让,笑道:“二姑娘直管进去便是,我们奶奶早就在厅里候着呢。”
贾迎春闻言往里走了几步,脚下却又迟疑起来,回过头小声打探道:“我迟来了这么久,嫂子没有生气吧?”
却原来今天晚饭过后,王熙凤便派了人过去,唤她晚上过来‘闲话家常’。
贾迎春得了招呼,原本便想喊了司棋立刻动身的,谁知一扫听,才晓得司棋晚饭前便出了门,至今也不见个人影。
这原本算不得什么稀罕事儿,毕竟自那日‘剖白心迹被拒’之后,司棋便成日里东游西逛的。
但这次却不一样,因为另一个大丫鬟绣橘,发现非但不见司棋的影子,就连司棋屋里的衣裳、首饰也少了相当一部分。
贾迎春得了她的禀报,再想想她当日那些说辞,当即便险些被吓昏过去,好容易缓过劲来,就忙催着丫鬟婆子去四下里搜罗。
然而等身边的人都铺排出去了,她才又想起凤姐儿约自己晚上过去说话的事儿,一时又寻不到备用的灯笼,便只好摸着黑赶了过来。
虽说是姑嫂,但贾迎春素来畏惧王熙凤三分,故而这来迟了半步,心下便忐忑的不行。
平儿却晓得,王熙凤今儿喊这二姑娘过来,乃是‘有求’于她,既然有所求,自不会计较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
于是便笑道:“瞧二姑娘说的,您如今可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