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门。 小别数月再来到京师,却没有多少胜新婚之感。 京师依旧是那个京师,一副太平盛世的景象,但天下的局面并没有比两年前他从归德回京时变得更好,反而是更坏了。 过了关卡,林延潮的马车照旧前往申时行的府上。 师生二人坐下后,申时行即笑着问道:“宗海,你这一次离京数月有何收获?” 林延潮道:“学生这一次出京走了一遭,主要是为了买田,顺便也是体验了一下民情。” 申时行笑着道:“老夫听说,你真定府买了不少田吧!” 林延潮知道没有什么好瞒的,于是道:“是买了两千亩旱地。” 申时行点点头道:“老夫在老家也买了不少地,以作以后归老林下时衣食所来,但你还年轻,怎么也生起求田问舍之心?” 林延潮总不能说,咱大明的官员都这样干的,他只能笑了笑道:“恩师教训的是,是学生懒散了。” 申时行点点头,然后正色问道:“真定府去年受了灾,现在百姓过得好吗?” 林延潮也是认真道:“回禀恩师,实不相瞒,如真定这样的大府受了灾了地方,情况不会再坏了,幸好学生来时地方已是开始赈济了。” 申时行道:“保定巡抚是老夫同年,此人治理地方还得力吗?” 林延潮临行前保定巡抚陆贺送了两千两银子,不过被他给拒了。 现在面对申时行,林延潮有什么说什么:“此人乃悍吏,非治下百姓之福,但在统军御下上倒有所长。” 申时行一面听,一面从案上取过纸来,并戴上了西洋眼镜,将林延潮方才对陆贺的评价一笔一划写在纸上后然后折起。 林延潮心想,申时行确实年纪大了,这样的事,他以往记在心底就好了,再认真一看,申时行确实苍老了许多。帝国宰相的位子,说是荣耀,但也是够劳心劳累的。 然后申时行又问道:“那么沿途还有什么所得?” 林延潮道:“是,真定府受了灾,自是不好,但沿路没有受灾的地方,也不怎么好……” 申时行伸手一止问道:“不怎么好?今年京畿附近的夏粮如何?” 林延潮道:“这倒是一件好事,学生沿途所见夏粮都已是收割的差不多,今年应该可以过一个丰年。” 申时行舒了口气,搁笔道:“苍天庇佑,皇恩浩荡。” 顿了顿申时行又道:“你接着说。” 林延潮道:“恩师,学生说的并非夏粮,此路行来,老百姓们在忙碌,忙着农事。百姓不可谓不勤劳,但越勤劳,地力越被开发到极尽,如此丰年尚好,灾年一来除了朝廷赈济,就只能逃荒,卖身为奴,就算运气好的。” “去年淇县王安,蕲州梅堂,刘汝国连续起事,虽说这几次民乱都被朝廷平定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