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轩沉默许久后,侧过头去。
他觉得自己的嗓子有些干涩,张开嘴,舔了一些雨水入口。
“无忌兄你还记得吗?
当年我向你提问,你的回答其实并没有让我心生不满。”
“是啊——
殿下您怎么可能不满呢。
您什么时候真的觉得不满了,那才像个人样。”
有什么东西被他丢了出去。
在空中飞过一段距离后,落在了水里。
“情感的源头,来自于渴望,或者说欲望。
只有渴望得到你的认可,才会对你产生不满。
对美丽的东西应当爱慕、对丑恶的东西应当厌烦、对亲近的人应当回以亲近……
凡事种种。
都是你教给我的。
甚至比父王教我的还要多。”
“那是,也不看看本少爷在燕宁逛过多少花楼。
怎么。
殿下您还想去,这是终于开窍了?”
“这件事情以后再说。
我只是忽然觉得,自己对于‘欲望’似乎有些许了解了。
那天师尊对我说。
我若是想突破下一个境界,就不能一直待在山里修行。
应当出去看看。
知道自己与其他人的不同之处,知道自己所欠缺的东西。
那就是欲望。
我到底为什么而活着。
到底为什么要做这些?
过去我可以用自己是鬼师、是逍遥王的三子这般说辞去解释要做的事情。
但那是错的。
无忌兄。
生灵会做出一些不符合他们身份的事情。
——经过这次丰和县之行,我终于明白了。
监天司的司幽会犯下屠戮百姓的罪名。
名门的弟子会做出不义之举。
望族的根源可能是背叛与毁灭。
每个生灵都在扮演着一个角色的同时,尽可能地隐藏着另一个自己。
欲望是独立的,并非是身份赋予的。”
“殿下……”
“而正视这一点后,我终于发现了。
我的欲望……是活下去。”
“诶?”
“无忌兄,我倒是无所谓,但再这样坐下去,你身上的衣裳可就全脏了。”
并没有给公孙无忌多少的反应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