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把她抱上了床。
她是希望,用女人温暖的身体,还有她明天即将出嫁的事实,让张梓年突然感到不舍。只要他愿意离开这片大山,哪怕跪在那个邻村男人的面前请他原谅,她也绝不会再松手张梓年的手。
张梓年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多年修道,并没有磨灭他身为一个男人的欲望,在那天晚上,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在吱吱呀呀,下面还垫着砖头,随时可能倒塌的床上,折腾了整整一霄。可是最后,女人还是一个人,走出了道观。
当时,女人回头望着那个静静站在道观门前望着她的男人,再看看他亲手写在道观外面“子非鱼,安知鱼之乐”这两行字,她留下了最后一句话:“张梓年,你是一个混蛋!”
说完这句话,女人用手捂着脸,跑了。望着这个跟他在道观旁的小屋子里生活了三年,又在村子里等了他五年,把一个女最宝贵的八年,都浪费在他身上的女人,张梓年静静站在道观的门前,站了很久,他才微笑着,对着曾经属于自己的女人消失的方向,打了一个手抱太极的子午决,低声道:“谢谢,恭喜。”
谢谢她为自己浪费了八年,谢谢她给予自己的感情,恭喜她,终于看清楚了张梓年这个臭道士的本质。
心静时坐在迎客松下摆开棋局自己和自己对弈;心烦时读书;饿了就去厨房自己做一点最简单的食物;困了就回房睡觉;高兴了,就索性以天为被以地床,张开自己的四肢,和大地进行最亲密的接触,然后摇晃着脑袋,说上一些在旁人听起来,拗口至极的古文。
他就以这样的潇洒,清贫的活着。
第二个老婆也改嫁了,在她出嫁的那天晚上,张梓年没有睡,只是在犹如黄豆般大小的灯光下,默默读着身为一名道士,已经不知道阅读了多少遍的《常清静经》。一个到现在自己都喜欢的女人,今天晚上要被另外一个男人占有,在他的身下婉转承欢,面对这种现实,没有一个男人心里会好受,就算他是一个修行了快四十年的道士,也不可能做到古井无波。
但是他没有后悔,因为他是张梓年,一个守着破破烂烂的小道观,没有名气,也没有资产,在道观后面种了点地勉强自给自足,过着比苦行僧更苦行僧生活的臭道士!
这一天阳光还算炽烈,张梓年把衣柜里发潮的被褥都晾到了山坡的草丛上,然后自己一个人,坐在了道观门前的那棵在三十年前,他在师父的带领下,亲手种的迎客松下面。
三十年过去了,迎客松已经变成了小道观最亮丽的风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