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此前允诺待高中之后必定会百倍还我的银子,现在便还了吧,如此两清,才算妥当。”少女平静地道。
周顶竭力维持着的深情之态彻底碎裂。
断绝往来还不算,竟还要他——还钱?!
他是说过这话,可她不是也说……不图他回报的吗!
但此等话说出来实在有损读书人风度颜面……
他神情复杂到了极致:“常娘子,你这是……”
“既不必等你高中之后再还,百倍之说便就算了,你只需还我本银即可。”少女善解人意地道。
她的女使更加善解人意,递上一物:“我家女郎先后借予周郎君银钱的总账在此,请周郎君过目。”
周顶:“……”
此一刻,他的名字不叫周顶,叫五雷轰顶。
豪门梦碎且罢,而今又陡然背负巨债。
话已至此,他只得接过喜儿递来的账目,待看清上面的数字,表情管理险些再次失控,却只能道:“……可我身上未带这么多现银,一时半刻只怕也凑不足……”
常岁宁很大方地道:“无妨,我给你三日期限。”
见周顶神情依旧为难,她也有些为难了:“周郎君也别怪我,这银子是我阿爹叫我讨回来的,他刚打了胜仗回京,知晓了此事,大发雷霆,桌子都拍断了好几张——”
周顶身形一僵。
这声音动听,话语为难,但却叫他不寒而栗,好似自己也将要成为那被拍断的桌子之一。
少女善意提醒:“这银子讨不回来,我倒不打紧,不过是挨几句骂,要紧的周郎君自身。”
“女郎,咱们该走了,郎君像是等急了呢。”喜儿出声道。
常岁宁便抬头看向亭外。
周顶闻言下意识地也看过去,只见路边常岁宁乘坐的那辆马车旁不知何时多了对少年主仆,那少年生得高大英朗,正坐在车辕边拿棉巾擦拭佩剑。
那剑刃白亮如雪,随着少年擦剑的动作,正午的阳光投射其上,恰就刺到了周顶的眼。
周顶忙后退两步。
常岁宁:“告辞了。”
周顶嗫喏着嘴唇,点了点头:“常娘子慢走……”
常岁宁不再看他,带着喜儿出了长亭。
常岁安见状收剑跳下车辕,替妹妹打起了车帘。
常岁宁上了马车,常岁安跃上马背,兄妹二人就此离去。
亭中,周顶面若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