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逗一逗他们?」
从前那些寻梅社的人一个比一个自大,言辞间总瞧不起他们,现下也到他们无二社报仇的好时候了。
「说什么呢。」崔琅一巴掌拍他脑袋上:「师父交代过了,不可行落井下石小人之举,棋盘上的事在棋盘上解决罢了,事后断不许借输赢来奚落对方。」
他刻意扬高了声音说这番话,确保宋显他们能清楚地听到。
言毕,崔琅感觉良好,自觉自身形象气度原地拔高,纵是巍峨高大如泰山,此刻在他面前都要自愧渺小。
不得不说,这种站在人品道德至高点的感觉,可比奚落对方过瘾多了!
还得是师父啊!
崔琅表面开阔大度,内心窃喜自得,带着社中之人大摇大摆地越过宋显等人离去。
宋显微抿着唇角。
他身侧的同伴面色变了又变:「宋兄,他们……」
宋显心情复杂地沉默片刻,道:「他们已做得很好了。」
其余人也沉默不语。
对方这些时日的态度,的确也没有什么可值得拿来说事的。
好一会儿,宋显才道:「走吧。」
这些时日他想了许多遍,也不止一次去过登泰楼观画。
他逐渐明白了自己输在何处,他既是输给了那在他眼中张扬任性的女郎,更是输给了自己那一叶障目的偏见。
因对方拜师乔祭酒而他未能,故而他从起初便对对方存下了不满与成见,偏他又不肯承认面对,故而总会找尽理由来贬低否认对,包括对方的女子身份——
他的本意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尊严与颜面,可到头来反而因此尊严颜面尽失。
若他能早些去往登泰楼,若他之前便见过那幅山林虎行图,得以亲眼领略到那画中蕴藏着的开阔之气,他便也不会自大到认为一定能赢她,不比便不会输了。
或者说,他从一开始拿偏颇之色待人时,便已经输得很难看了。
那局棋,是他入京以来输的最大的一次。
那些议论嘲讽是他应受的,这一月余的时间足够他接受这一切了,现下他当以此为戒,时刻警醒自身,勿要再重蹈覆辙。
至于赢了他的那个「小小女郎」……
想到此处,宋显的神态闪躲了一下。
他现下还未想好要以怎样的心情去面对她。
不过他很快便要离开国子监准备春闱之事了,日后应当也无甚机会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