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之中,一切政令皆以稳固皇权为先。为固皇位,她做了能做的一切。而此等手段之下,利弊都很明显。
利在于,她的的确确稳居皇位足足十三载,如此局势下,纵换作李氏血脉也未必做得到。面对政治斗争,她警醒且果决,在郑潮看来,这是值得钦佩的。
而弊端则在于,其诸多举措之下埋藏的隐患,注定终有爆发之日。
其拔除士族根基之举,则在加剧这场爆发。
郑潮心中忧虑:「所谓士族之乱,只是其一……道州有农者起义,各地藩王早有异心,更有异族虎视眈眈。」
但只是这其中之一的士族之乱,已让朝廷焦头烂额,各处空缺难以接手,各地反扑难以平息善后,以致政令难通了。
政令不通,便如洪水堵塞,随着累积,终有冲垮堤坝之危。
郑潮摇了摇头,沉疴难愈,大势所趋,或许已非那位帝王之力可以扭转,他并不看好接下来的局势。
「如若天下必将破乱,便只盼着破后而立,可有人尽快将此乱势聚合,使天下归心,救这天下百姓于水火。」郑潮真心实意地道。
于百姓而言,这江山是谁的不重要,百姓能过上安定的日子才重要。
而今,他也只是这芸芸众生百姓之一而已。
听得此肺腑之言,常岁宁口中之言也愈发大胆:「可使天下归心者,郑先生心目中可有人选?」
元祥等人在后方八步开外处,二人所谈话题固然危险,声音却很低,常岁宁松弛的语气之下,是确保无人可窥听的警惕。
郑潮笑了一下,摇头:「郑某困于荥阳已久,无识人之机,不敢妄断。」
常岁宁也笑了笑:「那先生此番讲学游历,便是个好机会了。」
郑潮连道:「……宁远将军慎言,郑某只是游历而已。」
让人误会他是那等专程去择主造反的货色,那还得了?
「郑先生不必恐慌,此言不会有第三人知晓。」常岁宁道:「我只是想拜托先生一件事,如若先生果真得遇可使天下归心之人,也烦请知会我一声。」
郑潮心中又开始敲鼓。
知会她,她想作甚?
投奔扶持?
还是……把人趁早杀了?
这个问题过于刺激,但郑潮旋即觉得考虑这个为时过早,
或许更值得思考的是,若是没有那么一个人出现呢?
常岁宁也在思考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