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渐涌出一丝异色。
如此做派,与阿尚何其相似。
还有一点异常之处,那便是明后待常岁宁的态度……
此前,他让录儿借马婉之手,向明后主动挑明了段士昂是荣王府的人,而此时剑南道、山南西道与黔中道之势已成,谋事之心已显,他此举为得便是让明后清楚,京师已陷入左右受困之境,以此逼迫明后动用驻守京畿的玄策军兵力——
然而明后未曾入局,似乎笃定了单凭常岁宁便可除段士昂之患,解洛阳城之危——她信得过常岁宁的能力不足为奇,可她似乎还很信得过常岁宁的忠心……
可常岁宁分明未曾掩饰过那一腔野心,而明后从来不是信人者。
所以,明后那几乎称得上离奇的信任感,究竟从何而来?
李隐从不信鬼神,但恍惚之间,竟也生出一缕荒诞的思绪,难道这世间果真有轮回,莫非是阿尚灵魂碎屑未灭,这天地间仍残存着她的执念吗?
北风袭来,卷起飞叶,一片枯黄树叶飘入楼阁内,落在了李隐肩头。
他转头垂眸,抬手拈起那片叶,细观其上丝丝脉络。
这时,有登上楼阁的脚步声响起,李隐未曾回头。
片刻,那脚步声在他身后三步外停下,玄袍青年向他行礼:“王爷——”
李隐:“如何?”
面孔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男子顿了顿,才道:“传言已入剑南道……此时各处都在询问荣王府指使段士昂起事之说是真是假。”
甚至王府中那几名最常将天下苍生大义挂在嘴边的谋士,也有了质疑和不满的声音。
“王爷……”玄袍青年请示着问道:“要设法消止这些传言吗?”
“不必有过多反应。”李隐平静地道:“且让明后占上片刻上风,不见得是坏事。”
青年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道:“如此一来,王爷名声只怕有损,那些观望中的势力恐怕会……”
“一时之名而已,已不足以阻挡什么。”李隐看着手指间的枯叶,道:“这世道已不是从前的世道,路已铺就,突然多出一丛荆棘难道便能阻途吗。”
他似在说段士昂之死带来的影响,又似在说那个叫常岁宁的变故。
“义琮,不必心急。谋事千里,接近终点之际,遇风沙阻路,那便稍停数步,慢一些,反而能走得更稳,不是什么坏事。”李隐拿教导的语气说道。
静伏等待多年,在变故面前,他从来不缺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