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李岁宁所言,崔璟知她会来。
他不希望她来,却知她一定会来。
他说:“原以为太傅能劝得住。”
“老师这次可没劝我。”李岁宁一笑,道:“且还亲自将我送出了太原城。”
她看着面前刚从战场上退下来的青年,与他道:“崔璟,我先与你共退北狄,你再助我取回京畿。”
青年拱手,手中佩剑与腕甲发出相击之音:“是,崔璟领命。”
其余部将和焦军师等人也纷纷随同行礼。
士气激荡中,李岁宁与崔璟等人往营中行去,身边响起了一道与这振奋的气氛格格不入的声音:“殿下……如此关头,您或不该亲至此地。”
那是一名老将,资历很老,年纪也很大了,在如今的玄策军中,除了崔璟,便数此人最具威望。
他此次也亲赴了前线战场,此时兜鍪摘下被提在手中,发髻有些凌乱,垂落的花白发丝上黏着凝结的血迹。
他自知面对这位仅有数面之缘的皇太女,这句话不该由他来说,但他还是说了,或许是因为对方身上那熟悉的气质,又或许是此时众人那一声声“殿下”,无端让他生出恍惚错觉。
显然,他想劝李岁宁回去,往京师去。
“钟将军,此刻京师不需要我。”女子的声音在此刻这充斥着血腥气的战后军营中,显得格外明净:“驱逐卞贼之事,已有王叔在做。有王叔一心为我为李氏平息内乱,我再放心不过了。”
钟老将军怔了一下,荣王的拥趸并不承认皇太女身份,她这些话自然不可能是出于对荣王的天真信任,那便只能是已经有过了权衡和安排——
在李岁宁看来,王叔喜好做戏,那不如就让他先将这套戏做全了再说。
纵容荣王去打卞军,本也是对荣王势力的一种牵制与消耗。
他推波助澜带来的祸事,理应由他费心来平。
而在那之后,究竟是谁为谁做嫁衣,尚未可知。
她为思虑北境,固然有牺牲与让步,但这让步绝非代表抛下一切,就此听之任之。
若她的小王叔认为她仅是冲动意气者,那便更好不过。
李岁宁未曾细说自己做下的安排,钟老将军心下却已然安定了些,无论如何,只要她来此不是盲目冲动之下的决定就好。
可是,无论什么安排,她以身犯险总是事实……
钟老将军说话向来都很直接:“殿下既来此处,再想顺利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