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过那只匣子,数了又数。
她本想将银子给孙儿攒起来娶媳妇,可她的儿子被人拉着喝酒赌钱,不过半年就挥霍一空了。
她抱着匣子哭,因匣子空了,所以这回是真哭。
更糟心的是,儿子经过那半年挥霍,养下了很多恶习,脾气也更加暴躁,隔三岔五和媳妇郑争执动手,喝了酒连她这个当娘的也骂。
日子已经够糟心了,偏偏随着那位女子新帝登基,左邻右舍都为她家里惋惜叹息,说若是曾浣还活着他们家也就一步登天了云云……
人在困境里,听着那够不着的锦绣高楼,心里就更加不是滋味。
而比曾家人更加不是滋味的,自然是季黑脸。
曾家人够不着,是因为「曾浣死了」,还能解释为家中运道不好。
可季黑脸的情况就不一样了,荠菜可活得好好的呢,建了大功业,他够不着那高楼,是因为他自个儿半道跳下来了。
于是可没人安慰他,有的只是背地里的讥讽和幸灾乐祸。
偏有一回,一群人出言讥笑时,被季黑脸听了个正着。
那群讥笑的人,正是当初帮
腔怂恿季黑脸和荠菜和离的那帮狐朋狗友,他们嘲讽季黑脸蠢人抓不住福分,一辈子穷酸命。
季黑脸又恨又恼,这才回过味来——当初这些人是见不得他好,故意挑唆他,想看他笑话!
季黑脸捡起一块破瓦,冲上去就要出气。
结果对方人多,他被打断了一条腿。
在和州斗殴是要挨板子的,更何况是他先动的手,是以也不敢报官,只能咽下这窝囊气,躺在家里养这窝囊伤。
银子是没有的,锅是揭不开的,床是下不了的。
季黑脸饿着肚子躺在床上呻吟,喊了一声又一声:「馒头,馒头哎……给爹倒碗水吧。」
坐在屋门外的男孩已有少许少年相,赤着干瘦的上半身,穿着草鞋,啃着一块硬饼子,被喊得烦了,皱眉起身,冲屋子里道:「喊什么喊!」
「要不是你,我也能和饺子一样在京城了!」
馒头说着,突然下定决心:「我要去京城找我娘去!」
「你这小畜生……你不能不管你老子!」
馒头不管身后季黑脸的骂声,跑了出去。
可他很快发现自己的想法不切实际,他没有钱,不识字也不认路,要怎么去京师?
馒头颓丧地在墙根处坐下,狠狠揪着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