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国自数百年前,礼乐崩乱,幕府之内操莽横行,下臣徐氏一族虽名为国主却实为他人傀儡。数十年前伐朝之战,亦或骚扰上国倭寇之乱,并非下臣一族所能掌控。”
惨绿少年哆哆嗦嗦的跪在船板上,头也不敢抬的背诵着自己姐弟琢磨了大半天的自辩表文。
“望天子垂怜,匡扶下国正朔,清扫人间妖氛!”
这位后世谥号为后光明天蝗、名为绍仁的少年,在被楚军俘获的一天里受尽了惊吓。
似乎是有意的,他接触到的楚军将士全是一米八以上的重甲士兵,都喜欢如同拧小鸡一般提着他的领子。
美其名曰是为了让他走的快一些。
这让徐绍仁感到很羞耻、很无礼、也很无助。
在倭国天蝗一族因为被神话,所以没有姓氏,但现在他却必须自称为徐绍仁,是先秦叛国之后。
也就是从他被迫自称姓徐开始,倭国就妥妥的成为了中原天子理所当然的管辖之地。
中原天子继承的是从三皇五帝传下来的法统,先秦罪人正该他管。
绍仁本来是打定主意宁死不肯遵从的,但从京都到兵库津的一路上,他见到了大楚全如妖魔一般的士兵、钢铁洪流一般的骑士群、毁天灭地的炮火和大如山岳的战船。
这一切都将倭人心底对唐土的千年畏惧彻底激发了出来。
尤其是在面圣之前,身高二米的御林军副统领朝鲁将这个倒霉孩子提起来,好奇的打量了一番。
徐绍仁在觐见之前,由他姐姐亲手打扮了一番。
其他的服饰都还好说,但那惨白的粉末妆和被涂黑了的牙齿,委实太丑。
朝鲁怜悯的拍了拍徐绍仁:“咱们陛下虽然英武,可你小子好歹也是一国之主,却扮个小丑模样去博我家陛下的开心,也是真可怜。”
一时善心大起的朝鲁,倒拧着两脚乱蹬的小倭皇,用一桶冰水给他好好洗了一回脸和牙齿,这才把人拧进了内舱。
龙船内舱很大,铺满了华丽的西域地毯。
周边燃着十多支儿臂粗的鲸油红烛,徐绍仁磕头的甲板边上,还有个巨大的六足铜炉正散发出澹雅的龙涎香味。
内舱靠里的位置是一处六寸高的木台,方圆足丈,铺满了光亮水滑的纯黑熊皮。
楚帝张守言披着白虎皮大髦,斜着身子靠在上首。
他眼角都没扫一下,下方战战兢兢跪着的少年倭皇,手里正拿着几份战报在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