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把密封好的信件递过去。
这几日,金塔王的身子骨竟好转了些,之前都起不得身,现在能稳稳当当地坐好半晌,族里的神医都说他的阳气旺了不少,阴阳两气重归平衡,病情渐好转。
说起来,他今年也不过五十,还不到垂垂老矣的时候,只是早年征战时留下了不少暗伤,年纪一大,身体状况就显得不佳,这会儿让迫在眉睫的糟心事一气,倒是咬咬牙,挺了过去。
金塔王不急着看信,沉默半晌,低声问左右:“达巴拉干现在在做什么?”
“左将军和吉达将军他们从昨晚上起,就没有离开营帐,我们有听到争吵声,左将军骂了吉达将军,还说朝格王子怂包软蛋,早在他一出生,就该溺死在尿盆里,也省得丢祖宗的脸面。”
金塔王第一次没因为弟弟出言不逊就生气。
他知道,这个弟弟肯定也把他骂了个狗血临头。
说实话,他也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什么天幕,什么掌握雷霆权柄的天神,他活了大半辈子,什么时候见过神仙?
但那偏就是真的。
当时将士们接连败北,还都得了失心疯,连朝格也对熙朝得天神照应之事,深信不疑,金塔王自然不信,但他身边最亲信之人都言之凿凿,赌咒发誓。
如果这些人都不能相信,他干脆就洗洗脖子等死算了。
叹了口气,打开朝格的信,沉默半晌,金塔王低声道:“这个混账小子!”
咒骂上几句,却又无可奈何。
朝格在信中要求金塔族全族上书,请求内附,这当然不可能,金塔王就是愿意,他也控制不了族内各个部族。
他老了,朝格要带着他和他母亲的俄尔部族归附熙朝,也只能由他,总不能把儿子和那些族人都杀了。
且他们打起来,最后占便宜的还不是熙朝。
别管金塔王脑子里都想什么,事实来说,但凡是看到天幕的异族人,都变得特别乖巧懂事。
宣州城迎来了十几年来最太平的时光,就连寻常百姓私下里凑在一处说话,说着说着,都忍不住眼含热泪。
宣州本是荒僻之地,百姓多为犯了事,遭牵连,被流放之人,戍边将士的家眷等等,每个人肚子里都装了一肚子的愁苦,多少年下来,年年遭兵灾,那些锦绣膏腴之地的达官显贵,享受着歌舞升平,吹捧着盛世,可他们,从没有见过盛世。
只有此时此刻,众人才终于觉得,他们未来的终局,不是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