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阳明先生去世已经有九年了,这九年以来,心学不但没有没落,反而弘扬得更广了,扬州作为文化前沿,对于阳明心学极为追捧。
阳明先生说“圣人之道,吾性自足”。
他们便认为,大家都可以当圣人,所以我们人格上应该是平等的,所以,信奉心学的,都在追求人格上的平等。
阳明先生说“心外无物”。
他们便认为要遵从本性,发展个性,于是一个个特立独行,极有个性。
阳明先生说“知行合一”。
他们便认为要像魏晋名士那样,乘兴而至,尽兴而归,要遵从内心所想,不可耽误,应当立即施行。
但,阳明先生还说要“致良知”。
很多人就忽略了,他们并不是在学阳明心学,而是在拿阳明心学给自己解放兽性当幌子,读书人也用心外无物来给自己不好好读书当幌子,晚明时期,甚至鄙视科举,反对学八股,可不学八股了,许多人连书都不读了……
这与后世所追求的快乐教育是一样的。
在这种“六经注我”的逻辑之下,阳明心学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风靡大江南北,但,它真正的根,也就断了。
阳明先生弟子很多,但真正懂心学的没有。
海瑞是学到了精髓的,但没人认为海瑞是心学弟子。
明末的士大夫,王夫之、刘宗周、黄宗羲等人将明亡锅甩给陆王心学,虽然很可笑,但心学的确给明朝社会带来了巨大的改变。
它就像是一个催化剂。
一千个人看到心学,有一千个理解,反正,我心外无物嘛……
心学带来的变化有利也有弊,在扬州这里,张执象看到的第一个益处是“平等”。
虽然这种平等是单向的。
贩夫走卒想跟文人平等,文人想跟士大夫平等,女子想跟男子平等……人们内心已经不满足于阶级固化的概念了。
下位者对上位者缺乏“敬”。
在张执象看来,这是好事,但对传统的统治者来说,这就是“礼崩乐坏”。
陈飞鸢作为一个女子,在外抛头露面,主动结识男子,对于江湖儿女来说,到不怎么稀奇,稀奇的地方在于她的心理。
男人做得的事情,女人凭什么不能做?
这在心学兴起之前,是难以想象的,如“巾帼不让须眉”这种,也是指能力上,而非规则上的。
陈飞鸢是个很称职的向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