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画在岩壁上,也可以画在空气中,甚至可以画在眼中、心中、呼吸之中。
正如我在112窟描绘反弹琵琶的舞姬,其动作、姿态、衣饰、神情全都了然于胸,不管怎么下笔,画的都是她本人,永远不会失掉神韵。
现在,我用尖石画出的线条虽然粗陋,其轨迹却毫无破绽,画龙即龙,画虎即虎,信手拈来,顿挫有致。
那巨蟒猛冲过来,被防御锥刺中,翻滚挣扎,迅速遁逃。
我渐渐明白,岩画之中的乾坤变化亦是玄学的一种,与远古剑仙年代的驭剑术、驭气术原理相同。气场强大、画技纯属者,自然而然就能占据上风,猛兽不能侵犯,恶魔纷纷走避。
忽然之间,我觉得身边的幻象正在退去,脚下的束缚也完全松开。
“左先生,和解吧,只要你平安无事,我就可以回去向雪菩萨、大魔手他们复命了。”我大声说。
我和左丰收之间没有任何利益冲突,更谈不上个人恩怨。所以,他出现,我就可以后退,不再纠结于他的生死问题。当然,如果他肯告诉我海市蜃楼的真相就最好了,至少我能知道长枪女的下落。
“好,好,和解。”我终于听见了左丰收的声音,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他的声音来自于左前方,大约二十步之外。
我极目望去,长河天堑的幻象退去后,那边只剩光秃秃的岩石地面。
“你在哪里?请现身说话。”我扬声问。
“请到这边来吧,茶酒都已经备下,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他的声音十分温和,不带半点杀气。
举步之前,我先巡视右侧岩壁。
岩壁上的线条仍然纵横错杂,无法一一分辨画的究竟是什么内容。究其原因,正是因为不同年代的绘画者在同一位置下笔,重重叠叠,遮盖交错,才将最有价值的古代岩画毁灭,只留下了一片片的四不像画作。
正如现代社会的那些古建筑一样,仅仅保留过去的残砖片瓦,大部分都是后来增添、砌筑上去的,毫无技法、章法、传承可言,一殿一楼,一墙一门,全都是色彩斑驳、新旧不一的四不像,令古建筑专家、考古学家大摇其头。
后人对于前人遗作的破坏是不可避免的,这是人类社会进步必然产生的副产品。
我由此联想到古老的莫高窟壁画,假如也有人大刀阔斧地对其翻新、修缮、改造、添减,则人类瑰宝将毁于二十一世纪,留下永远的遗憾。
宝蟾仍然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