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
“调音师。”
“哪来的调音师?”
“……我找的。”丁雨晴低声回答。
整个客厅都安静下来。
一种熟悉的恐惧再次摄住了丁雨晴的心魄,就算她不往爸爸那边看,她也知道丁贵生此刻在用一种什么样的目光看着自己。
起初是沉默和困惑。困惑意味着一种不言自明的审判,孩子显然是错了——错得离谱,以至于做父亲的一时竟难以理解这错误的性质,他自身的地位则在这沉默中快速向道德高地爬升。
紧促的眉心是狂怒先兆。渐渐地,那抹困惑消散了,他的眼睛开始因为用力而微微外凸。那一点深色的瞳仁在陡然增加的眼白中间显得更小,而作为父亲的怒火也终于攀升到一个恰如其分的峰值,可以化作巴掌、拳头或是任何一种暴力落下——
“阁楼上的钢琴也该调了!”这套毫无新意的招数令丁雨晴感到难以忍受,她先一步放声大喊,“就算你再不喜欢——”
丁贵生猛然抓起了桌上的茶杯,朝着丁雨晴掷了过去,丁雨晴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直到茶杯擦过她的鼻尖,撞在她斜后方不远的墙面上,她才被那突如其来的爆裂声吓了一跳。
“谁让你这么干的!”丁贵生大力拍桌,“是你妈?还是你姐——”
“……你发什么疯!”丁雨晴只觉浑身的血都向上涌,“我心疼我妈这几年练琴都要躲着人不行吗,往后她想弹就在家里弹,家里也不是没有钢琴,凭什么每次她都得——”
丁贵生一声暴喝,两手抓住了茶几的边沿,想将眼前的矮桌一把掀翻。然而这实木的茶几重到了超乎想象的地步,即便他使出全力也撼不动分毫。
在几次努力之后,丁贵生的脸憋成了绛紫色,他大口喘着气,缓了好一会才再次起身,张开双臂把桌面上所有的东西都推到了地上。
“你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丁雨晴发出尖叫,“每次你把家里搞得一团糟,到最后收拾的还不是——”
丁贵生转身抓起一旁的儿童椅,朝着丁雨晴砸了过去。丁雨晴连忙抱头蹲下,那把椅子顺着她的脑袋飞了过去,落地时一声巨响,迅速散架。
“你是什么东西!”丁贵生一字一顿,“在这个家,从来!没有人!可以这么和我说话——”
两扇门就在这时同时打开。楼上的调音师面带惊恐地探出头,楼下的赫斯塔己经快步走出房间——她刚刚打完电话,就听见外面传来打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