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她分明感到又一张幕帘落在了她与尤加利之间,她几次想要揭开它,却遭到了尤加利的拒绝。
尤加利隐隐感到了赫斯塔的挫败,她想向她道谢,但又没有力气。她感到赫斯塔似乎非常想要为她做些什么,比如陪伴或者倾听——然而这些是她此刻最不需要的东西。
夜晚是尤加利意识最清明的时候,她整夜整夜地不睡,流泪让她感到轻盈。她庆幸不论是在公寓还是在这个种植园,她都有一间自己的房间,使她不必将自己的狼狈暴露在任何人面前。
她难以遏制脑海中不断闪回的画面,对那个夜晚的回忆就像是用兽类的舌头舔舐正在流血的伤口,舌面的倒刺不断撕开新的血肉,但她并不厌恶这种感觉。她沉浸在这些回忆里,耗尽所有的精力,等到白天就可以忘记一切地睡过去。
突然之间,她几乎对生活中所有的变化都失去了兴趣,唯独食欲开始变得旺盛。她总是在凌晨两三点的时候感受到近乎尖锐的饥饿,仿佛有一把钻头在她的胃里横冲直撞,这种感觉令她惊奇,因为她明明记得晚餐时自己已经吃了很多——可是不够,那一刻她必须要再吃点儿什么,米饭、面、油脂旺盛的肉、甜点……等到饱腹时,她会短暂地担心一会儿继续这么吃下去身材会走形,但是那个时候她已经困了,她甚至懒得再去刷一趟牙,就直接倒在了床上。
夜晚是容易度过的,最难熬的是白天。她的生物钟仍保持着原先的节奏,即便凌晨三四点睡下,她仍然会在八点左右醒来。苏醒的那一个多小时如同酷刑,她没有力气下床,但又清晰地感觉到恶心——医生说这可能是药物导致的,但大概也和前一晚的暴食有关系。
她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感觉自己像一具尸体,然而她又毕竟有着活生生的感觉——口腔里的臭气,手上和嘴角上结垢的油污,乱糟糟且难以梳顺的头发……这些都是需要耗费巨大精力去解决的日常琐事,没有一件不令人感到煎熬。
她感觉自己像个刚刚学会骑自行车的新手,一旦停下,就忘记了怎么才能让车辆保持平衡。
一连四五天,都是这么过的。
许多人都来关心过她,那些年轻的水银针女孩子们,海泽尔,斯黛拉,黎各,简……她们都很好心,但“你还好吗”这种问题也让尤加利觉得疲惫。
“尤加利。”赫斯塔轻声说,“拿了药,我们要回客厅了。”
尤加利忽然掩住了眼睛,她将药放回了桌上,自己再一次栽倒在床上。
“……你先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