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狂风大作,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天地间便似颠了个倒,雾蒙蒙一片暗黄色,一呼一吸间皆是尘土。
保定府都司卫所门口,两名当值的兵卒面无表情地瞟过门外候着的人,那眼神跟看块儿石头没什么两样——自打他的名帖递进去,此人已近在这儿被晾了足足半个时辰。这种事情寻常见,不过这人算是等得最有耐性的一个,一动不动,仿佛在那“吃沙子”还挺自在。
两个兵卒你看我我看你,又足过了一顿饭的功夫,两人精神一提,远远看见副将颜走过来。他二人眼观鼻鼻观心,见颜棋到了近前,也不客套,执手引路道:“陆大人,随我来罢。”
陆瓒这才一只脚踏进都司卫所。
他来时是申时末,天色尚明,此时却已夜幕深垂,卫所府里陆续点起了灯,照得偌大的府邸一片通明。待进了正厅,桌椅俨然,一方九尺余的红木长案后站着颜九渊——他正低头拭剑,听人进来并未抬头。
颜棋既不让坐,也不奉茶,将人领进来便站回了长案下首。
陆瓒站了少顷,微微一笑,道:“都督好阵势,只不知这是冲着陆某还是冲着兵部?”
颜九渊眼皮也没抬一下,道:“以你的官职,代表兵部来与我说话,怕是太不够格儿。”
这话说得直接,陆瓒不禁皱了下眉头,但很快平静下来,他兀自解下满是尘土的披风,走到左首的圈椅坐下,自怀中掏出一物,轻轻往桌上一放:“愿都督看完这个,还能这样说。”
颜棋过来拿,待看清东西后神色顿变——那是他们靖国公府外院的传事令牌,老国公、颜九渊、颜奚棠都有,三人各不相同,这虎纹令牌颜家人一看便知是靖国公的,颜棋一惊之下立即抽刀在手,刀锋逼在陆瓒咽喉:“是你!”陆瓒脖上顷刻便被划出道血印儿。
“颜棋!”颜九渊手中宝剑入鞘,“回来。”
颜棋咬咬牙,折身将令牌呈过去。颜九渊看了眼便已知东西是真,他将令牌握在掌心,眼里的动容抬头时已极力掩去,“看来,以往是我轻看了陆大人。”
“好说,”陆瓒伸手抹了下脖子上渗出来的血珠,“东西都督识得就好,也不枉费陆某跑这一趟。”
“不知陆大人份属哪一边?”颜九渊绕过长案,目光审视,“怀王?还是益王?”
陆瓒笑了,“正如都督方才所说,陆某官职低微,实谈不上为怀王出什么力,不过是有事时跑跑腿罢了。”
就在刚刚,颜九渊几乎认为陆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