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了人,送给了住在坊茨小镇上的一对德国老人,他们没有儿女。他曾偷偷去看过,那对德国夫妻对他的女儿挺好,无论住得、吃得、还是用的,都比跟着他强,不是一星点的强,是翻天地覆地强,他欣慰,他有点得意,他的嘴角竟然露出一丝笑。抓住酒壶往嘴里再倒一口酒,“他妈的,真苦!”他嘴里骂骂咧咧,不知他说酒苦?还是说他的生活苦?
屋里的女人不知又想起了什么,她也许想起了更多的伤心事,开始嘤嘤哭啼,泪水在她脸上川流不息。她一边抽泣着,她一边用爱怜的眼神看看刚刚来到这个世上的小女儿,越看、越想、越难受,她不敢大哭,她只能偷偷地、掐着喉咙,她真的很难受,憋不住了,泪水浇湿了她雪白的前胸,滴落在怀里嘬奶的婴儿的脸上,可怜的孩子呀,你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上?你来吃苦呀,这世上的苦你的母亲已经吃够了。
这个女人二十多岁的年龄,模样虽不精美绝伦,也算的上清秀,一双好看的丹凤眼,黯然伤神;五官菱角分明,那是瘦的样子;肌肤不黑,却带着黄色,还有疲惫,更多的是虚弱;像草一般的头发垂在她的胸前,荡在婴儿的脸上。
“臭娘们,哭什么哭,还有脸哭,你有本事生个儿子出来?你以为你老爷们好说话吗?瞅瞅你,又浪费了俺一壶酒钱……”
在不远处的一条泥泞不堪的羊肠小道上走着一个老太婆,老太婆蹍着一双三寸金莲,一摇一晃。
路旁是一家连着一家的矿工家属院,有的就是一个篱笆院,有的还能立起一个门洞子,有的甚至没有院子,直接进屋上炕……
这个老太婆每走一步就停下来长长地喘口气。看着岁数不太大,五十岁左右的年龄,不宽不窄的脸庞,高鼻龙眼,五官挂着点男相;脑后一个灰白色的髽髻梳得油亮,高高的额头上挂着愁云惨雾,似乎有许许多多的烦恼搅得她心神不安,喘气都不顺;一身旧棉布偏襟短袍,一条肥大的水桶裤缠着裤脚,还有一件无袖碎花坎肩套在短袍的外面。从她一身行头看,就知道她的日子不算太差。
她抬起朦胧的、满是皱纹的双眼,环顾一圈四周,再掂掂手里的两个铜板,她嘴角往外扯了扯,露出一点点笑模样。
这个老太婆姓夏,她就是这一带的接生婆。她刚刚顺利地完成了一件差事,又顺利得到了两枚铜板。
她一边继续往前走着,她的眼角一边迅速地扫视着左右,不知道她在寻觅什么?是谁家不小心丢掉的一件衣服?还是一块窝头?这个时候家家户户没有衣服穿,更吃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