燥热的气流在青峰镇穿梭,伴着鸟儿的低叫;蝉儿高一声尖一声的噪音,惊扰着破碎的、惶惶不安的心脏;落满灰尘的枝叶投射下粼粼光斑,在地面上摇曳着残缺的、病恹恹的身影。
几声狗吠蹿过断墙,街道上多了脚步声,那样无力,就像拉着碾子的驴,“呼哧呼哧”地、瞋目切齿地喘着、走着,愤懑已经填满了胸腔,想尥一下蹶子,试探了几下,不敢,枵肠辘辘,饥不可堪,只晃晃尾巴扫扫身上的蝇虫,拖着精疲力竭的、骨瘦嶙峋的身体继续往前转着。
荣婆子坐在苗家门口的台阶上,不知她在这儿坐了多久了?听到身后传来开门声,她猛地从地上窜起身体,睡眼朦胧,抬起手背揉揉挂在眼角的眼屎,使劲眨巴着眼珠子看过去:从苗家门里走出了穿着一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黄色警服的蒋广全,他身后走着一脸忧伤的苗太太,苗太太手里拉着那个小丫头。
荣婆子背过手去,用烟袋杆拍拍屁股上的尘土,脸上露出疾首蹙(cu)额之相,嘴里喋喋着:“吆,蒋警官,俺还以为您今天不来了,您不忙?您怎么这么好事呀?”
“荣婆子,您也是来接主家丫头的,您不必在意俺,您应该先与苗太太打个招呼,这个丫头毕竟是苗家的,主家不同意,今儿咱们谁也接不走,俺说的对不对呀?”
“是,是这个理。”荣婆子嘴里连声应答着,把她身子往苗太太身边扭了扭,扬起一张肿胀的脸,皮笑肉不笑地说:“苗太太好,这事儿,苗太太您昨儿已经应许了俺,是不是苗太太?瞅瞅,苗太太,您怎么哭了?丫头给您去挣粮食,这事儿是好事,应该高兴不是吗?”
苗太太瞥了一眼荣婆子,停下脚步,伸出胳膊把顾小敏搂在怀里,嗓音嘶哑:“丫头,你去陌生的地方,可要多长心,少说话,多做事,不该说的话,咱们不说……丫头,记住娘的话,一切听蒋警官的,跟着他早点回家,娘等你回来。””苗太太脸上的泪水滑到了她的下巴颏,滴落在顾小敏的头上。
苗太太一口一个娘,让顾小敏悲从心里起,她的小手紧紧抱着苗太太的腰,头靠着苗太太的胸,嘴里喊着:“娘,娘,俺记住了娘的嘱咐,俺一切听娘的,听娘的话。”
“吆,瞅瞅你们娘俩,这感情羡煞旁人,好了,快别墨迹了,这又不是生离死别,更不是丫头去了回不来……”荣婆子嘴里阴阳怪气地叨唠着。
蒋广全把双手卡在腰里,瞪着荣婆子那张丑陋的脸,没好气地说:“荣婆子,您会说话吗?都一把年纪了,也是,您老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