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巴里冒出来,飘荡在空气里,遮盖住了茶香。
年轻人摇头如拨浪鼓,抬起一只脚踩在凳子上,用胳膊抱着膝盖,嘟囔说:“咱们挣不几个钱,还要去打点那一些把头,把头天天换,咱们哪有那么多钱?俺不去,俺也不会喝酒,去了沾不到一点光。”
“你随意……唉,下工后,俺看到几个工友去了烟馆,他们再这样下去,背不动一筐煤,会被开除的,失去工作是小事,丢了命撇下一家老小可怎么活呀?嗨,俺们没钱抽大烟,嘬口旱烟叶也挺好,挺舒服。”
“那帮吸食大烟的工友到俺家借钱时,俺爹劝过他们,他们哪儿听得进去呀?俺爹说,谁黏上那一口,产生了依赖,必死无疑。”
听到他们最后一句话,擦桌子的女人身体颤栗了一下,抹布从她手里滑落,掉在地上,她也不知道。
杨同庆把一切看在眼里,听在心里,他把手里的算盘放下,绕出柜台,弯腰从地上捡起抹布放到桌子上,没说话,甩着手里的毛巾径直走到那两个男人身旁,轻轻问:“再给您们添点面汤吗?还是喝碗茶?”
岁数小的男子不好意思地抿抿嘴唇,把踩在凳子上的脚“出溜”到地上,把手里的空碗递给杨同庆,“老板,俺们还是来一碗面汤实惠。”
杨同庆点点头,抓起两个碗去了后厨,一会儿,用肩膀挑着门帘走了出来,他的眼睛习惯性地往门口瞭了一眼,只见一个疲倦的身影蹒跚着脚步、耷拉着肩膀走了进来。
杨同庆快走一步,把手里两碗面汤放在两个男人面前桌子上,把毛巾搭在肩头,哈腰迎着老人走过去,右手放在胸前,左手掌指着店里,热情地说:“老人家,您快请……您,江伯。”
江德州的出现让杨同庆又惊又喜,他招呼江德州进屋,坐到靠窗户的一张桌子旁,一缕残阳照在老人的脸上,老人脸上没有一丝笑容,只有疲惫不堪,还有忧心忡忡。
杨同庆砸吧砸吧嘴角,皱皱眉梢,把双手摁在桌子中间,上半身趴在桌子上,眼睛盯着老人的脸,还没等他开口,江德州说话了:“杨老板,您看着俺不说话,心里瞎猜测什么呀,俺有点累,俺向您讨碗水喝,可以吗?”江德州拽拽棉袄衣摆,把长长的前衣襟往前一扔盖住两个膝盖,双手摁在膝盖上,赶了一天的路,老人两条腿疼得抬不起来。
“江伯,您腿疼,俺去找个酒瓶子装点热水,给您捂捂。”
“杨老板,不用,谢谢您有心了,俺歇会就好了,不好意思,俺今天走得匆忙,身上没带一文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