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房瞭了一眼,赵妈手里抓着扫帚扫着火房门口的枯枝烂叶,阳光正好照在火房的窗户上,玻璃窗上映着赵妈不胖不瘦的身影,今天她也换了一套新衣服,平常没觉得她好看,今日一捯饬体面了不少。灰黑色的髽髻梳得整齐,插着银簪子,坠饰随着她的动作摇摆;脸上好像施了一层薄薄白粉,肤色比昨天白了许多。
海秉云想向赵妈嘱咐几句,让她放下扫帚,他还没张口,她直起腰把扫帚杵在墙角,用拳头敲着后腰,扬起汗津津的脸,额头几道皱纹清清楚楚。
赵妈看到了海秉云,她坦然地笑了笑,她的笑里总是带着一抹凄惨,一个笨女人,一个可怜的女人,丈夫是抗联的人她都不知道,她的男人是真英雄,古北口保家卫国之战丢了命,撇下了年轻的妻子和幼小的儿子,幸亏他离开之前把妻儿送到了许家大院,母子二人才有了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
海秉云想到赵妈的境遇眼眶湿润,他慌乱地摇摇头,把那一些愁肠摇走,向赵妈唤了一声:“赵妈,你不要瞎忙活,烧壶开水送到堂屋,准备一盒好茶,孟家的人快到了,你可不能让俺一个人唱独角戏,不知孟家来的是谁?如果是志趣相投,那就是酒逢知己千杯少;如果卑鄙龌龊之人,话不投机半句多。”
“舅老爷,您说什么呀,俺听不懂您咬文嚼字,您让俺烧壶水,俺听明白了,俺这就去。”
“俺没时间跟你解释,去烧水吧,俺去堂屋等着,唉,如果廖师傅在家就不用你一个小脚女人里里外外忙碌了……”
海秉云走进了堂屋,他刚刚坐下,门洞子里传来了冥爷尖声吆喝:“赵妈,孟家来人了。”
一个帅气的青年踏进了许家院子,他中高身材,面目清秀俊朗。黑亮偏分的短发,一绺微卷的刘海遮住一面额头,风流蕴藉;不浓不淡的剑眉下,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如一汪清泉星光熠熠;不高不矮的鼻梁,鼻头如悬胆,透露着诚实醇厚;不薄不厚的唇角,像一只小船,微微勾起一抹笑,增添了一份成熟与稳重。
他身穿崭新的灰白色长袍,干净、利落、清新,内衬蓝色衬衣,衬托着他洁白的肤色。长袍衣襟随风摇曳,露出一条青色长裤,白色棉袜,一双黑色皮鞋,油光铮亮。
他脖子上搭着一条蓝色和白色格子的羊毛围脖,围脖一头搭在后背上,一头搭在胸前。
青年文质斌斌,全身上下漾溢着锦瑟年华,散发着冬天的暖意。
走在青年旁边的是媒婆,她右手里托着一个锡做的水烟袋,左胳膊肘上挂着一个小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