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丫头,过了正月,你二姐与俺宝根就要结婚成家,咱们就是真真正正的一家人,想起这件事俺心里美滋滋的,俺也要做祖母了。”
夜幕降临,凛冽的寒风刮过光秃秃的树梢,卷着地上惨白的积雪,扯着花花绿绿的店铺招牌,在沙河街上东游西荡;摇晃的街灯拽着几个软弱无力的、面黄肌瘦的乞丐,在冰硬的地面上徘徊;德国咖啡馆里忽明忽暗的灯光,和舞厅门头上的霓虹灯觥筹交错,俊男靓女嬉戏打闹的笑声荡漾出了窗户,飘零在夜色里,洒落在鬼子巡逻兵的脚下,冷冷清清的街道上多了许些烦嚣。
江德州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影窜过沙河街,钻进了许家巷子,走近许家门口,老人站在台阶下趑趄不前,少顷,他蹒跚着脚步迈上台阶,擎起半握的拳头“嘭嘭嘭”敲响了两扇大门。
敲门声不大,传得很远,在空荡荡的巷子里回旋,惊醒了躺在耳房的冥爷,冥爷一激灵,一骨碌从炕上爬了起来,抓起炕沿上的长袍披在肩上,脚丫子出溜下炕踢趿上鞋子,攧手攧脚走出了耳房,蹑手蹑脚走近大门口,一双小眼睛贴着两扇门之间的缝隙看出去,借着恍恍惚惚的月色,江德州邋里邋遢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外面的台阶上。
冥爷挑挑眉梢,满腹狐疑,江德州年前离开许家,今儿初四才回来,去哪儿风流快活了?去年除夕夜这个老东西与舅老爷在屋里推杯换盏,喝得酩酊大醉,天南地北胡诌诌,一会儿大笑,一会儿大哭,手忙脚乱的廖师傅侍奉在他们左右,把他一个人孤零零扔在耳房里守夜。
许家老老少少偏偏笃爱江德州,尤其舅老爷,只要听到江德州的脚步声,换了一副笑脸,欢天喜地像迎财神,对他冥爷反而摆着一副苦大仇深的臭脸,不说话罢了,一说话枪林弹雨,让他招架不住。
想到这儿,冥爷攥攥拳头,脚尖在地上踮了几下,心里赌气:今天俺装聋作哑,不给你江德州开门。
江德州听到了冥爷的脚步在门洞子里彷徨,迟迟不来开门,他明白了,冥爷不想让他进许家院子。
“直管家,您过年好,俺是江德州呀。”
冥爷抻着脖子往长廊深处瞭了一眼,海秉云屋里的灯亮着,窗户上映着海秉云佝偻着的背影,他的脸紧紧贴在窗户上,他嘴里的哈气融化了玻璃窗上的冰花,廊檐下的灯光清晰地照在他一张表情凝重的脸上。
看到海秉云,冥爷把脖子缩进了胸腔,他全身觳觫,如果今天晚上把江德州堵在门外,舅老爷知道了必定不会轻饶他,骂他一顿都是轻的,倘若弄巧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