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他的家人,似乎他的心里并不愿意自己与他的家人亲近。
只是终归是叶落归根的道理,纵然丈夫的灵柩葬在皇城,以待日后与自己合葬,他的牌位还是要送回苏氏祠堂,享受苏氏子孙的香火。
如今自己亲手送丈夫回来,又住在丈夫曾经生活的小院,再想想每日陪着自己的苏氏族人,楚朝晖虽未觉得有多少亲近,但也强迫自己不去想刚来那一日一套文房四宝闹的不愉快,转而传了肖洛辰进来。
既是苏家尚武,楚朝晖便要肖洛辰去备些上好的匕弯刀之类送人,问道:“肖副使可知道哪里的兵器有名?务必要好东西,多花些银子也无妨。”
肖洛辰听了楚朝晖的吩咐,沉思道:“论起这些防身的兵器,自然是开封地界天一堂打造的最为有名,属下泒人快马加鞭,来回约七八日的功夫,不知耽不耽搁夫人的正事?”
楚朝晖算算日子,恰是做完七日的法事,并不耽误,便叫明珠取了银子,按着那日分送文房四宝的套数,由肖洛辰泒人去办。
当日送见面礼,肖洛辰不在跟前,事后并未听人提起。如今听闻又是送给苏家后辈的礼物,肖洛辰便多了个心眼,一边吩咐人赶去沧州,另一边暗暗打探当日的状况,才晓得苏家晚辈当日对安国夫人不敬,不由微微蹙了眉。
温婉今日随着族中姑娘们出门踏青,去看族里的几十亩菊园,想是薄雨如雾,并未扰了她们的兴致,此时黄昏十分还未回来。
楚朝晖并不饿,便吩咐等温婉回来再摆饭。她吩咐完了肖洛辰,索性无事,便由明珠撑着伞,去瞧小院中那株高大的西府海棠。
这株西府海棠大约已经有些年头,它枝干崎岖遒劲,昂扬伸展。此时春雨菲菲,迎风峭立,越显得花姿明媚,朵朵开得丰神神凛冽,扬扬洒洒似是一树的飞雪。
偶然被风抚过,满院又是幽香馥郁,吹起地上落花,与树上飞雪相映,如新织的轻素白练。
幽姿淑态弄春晴,梅借风流柳借轻,几经夜雨香犹在,染尽胭脂画不成。
安国王府里,楚朝晖与丈夫住的正院西侧,也有一棵丈夫手植的西府海棠。
丈夫曾说,他喜爱西府海棠一树的婆娑,便种下这株海海棠陪着她。若是自己不在身边,看着这株海棠,她亦能想起远在边城的他。
可惜丈夫植下这株海棠,却次次都错过它的花期。楚朝晖便经常坐在书案前,为丈夫画下那些婆娑的海棠花,又将新鲜的花朵折下来铺平压干,一起夹在书信里寄去边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