粘氏前脚离府,于太守这里思前想后,到底摸不清局势。他又修书一封,遣了妥当人送往京城,将江阴的情形说与连襟,请连襟给指点迷津。
远在皇城的刘本接了于太守的来信,到没有连襟这般沉不住气。
他自己把自己关在外书房里,装了一袋水烟,又从暗格夹层里取了些细小的烟丝添进去,惬意地吸了一口,吐出浓浓的一口烟气。
那烟气的馥郁里,竟然杂了淡淡的福寿膏味道,带些萎靡的张扬。
刘本看似阖目养神,实则回想了这些年的仕途。
人心不足蛇吞象,说得大约便是他这种人。
不想止步检察院御史的位子,刘本一直苦苦钻营,也真给他等着了机会。明知成王败寇,刘本偏想赌一赌,这才几次三番要连襟打压身处淮州的陈如峻。
一点风吹草动,连襟在江阴就坐立不安了,果然小小的知府修为还不到家。好处不想落下,出了什么事便想都由他给兜着,不晓得饮水思源,替他挡清障碍,反而轮到自己替他善后,这成什么道理。
刘本轻蔑的想着,又拿起水烟吸了一口。晓得福寿膏的厉害,刘本并没有染上烟瘾,只不过偶尔吸上两口。福寿膏熏然的香气令他陶醉,思路也愈加清晰。
既然做了,不管对错,都只能一条路到底。至于江阴,本就是与他栓在一条绳上的蚂蚱,想要中途退缩,非他所愿。
缭绕的雾气里,刘本其实也有些后悔。
过了一个冬天,崇明帝似乎换了个人。昔日温吞寡断的性情大变,连连肃整朝廷,一连几件事都做得漂亮。今次工部推行新政得力,崇明帝在民间的威信更是水涨船高。
若是帝王早有这般气魄,他当日与那人联系肯定会掂量掂量。如今却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只能前进不能后退了。
刘本沉着脸将烟袋扔在炕桌上,转头去给连襟回信,要他继续打压陈家在淮州那边的势力,江阴府官场上陈如峻的学生一个也不能留。
于知府不知道刘本心里对他鄙夷,待收了平安无事的回信,一颗心才算放进肚子里。又觉得自己草木皆兵,有些小心过了头。
算着日子,夫人已然先于安国夫人一行到了扬州,于太守也不敢继续照着刘本的指示给陈家使绊,一面口头应承着,一面静静等待夫人的消息。
这一对连襟,为着各自利益,表面上行动一致,私下都将小算盘打得门清。
楚朝晖一行是官船缓缓而行,不急不徐。粘氏则